大約是因為我就是從那個不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走出來的,便不覺得貧窮是個新鮮的玩意兒,所以,整部片子我放下了對惡劣的地理環境的獵奇,便看到了壹個幸福快樂的孩子——虎虎!
誠然,那裏連吃水都是艱難的,冬天裏虎虎和媽媽壹起去收集雪,將雪倒進窖裏儲存起來,作為日常用水。上著課,虎虎拿出壹個舊飲料瓶子,喝著混濁的水。別說洗澡,就是洗把臉也是不易的。
誠然,別說城裏的孩子常吃的零食了,就連城裏人不允許孩子吃的方便面,虎虎也吃不上壹口。城裏人總擔心孩子營養不夠全面,而虎虎吃著黃米飯就著沒有辣味的酸菜,已經覺得“香過火”了。
誠然,寒冬裏,誰家的孩子沒有幾套甚至十幾套衣服可以換洗。誰家的孩子不是挑三揀四地要穿得漂亮?可是虎虎卻穿著壹件分辨不出顏色的舊襖,東山放羊,西山挖菜。誰家的孩子襪子沒等穿破就扔了?虎虎的襪子補丁上面綴著補丁,補得無處可補了。
誠然,重視教育到了極致的當下,胎教都不算新鮮事了,誰家的孩子沒有幾個興趣班?恨不得把孩子教成“全能”型人才。而虎虎在課堂上瞪著那雙對知識極度渴望的眼睛,卻只有簡陋的教室和壹位“全能”的民辦教師為他上課。
誠然,城裏的孩子有毛絨玩具,有電子遊戲,有生日派對。虎虎卻跟著媽媽放羊、背柴,幫媽媽拉車、和泥,給奶奶端水取藥,餵牛、掃雪、趕羊……
這裏的生態確是惡劣之極,它是個客觀存在,我們無法回避它的真實,但是,虎虎的幸福也是壹點沒有摻假的,這也是不該因為環境的苦痛而忽略的真實。
虎虎沒有城裏孩子們的高級玩具,也沒有什麽遊樂場可以去,卻不失天真快樂。他和兩個表姐妹壹起在爐子上烤洋芋吃,是快樂的!春天,虎虎和她倆壹起在院子裏拿著破木棍騎大馬;夏天,虎虎和她倆搗蜜蜂窩;秋天,虎虎和她倆坐在土炕上玩講課的遊戲;冬天,虎虎和她倆在院子裏掃雪……他們是快樂的!
學校裏,虎虎趁老師不在時,拿著粉筆在黑板上畫娃娃,下課了和同學頂腿,放假了,壹群孩子坐在用廢棄的磚頭堆成的“火車”上,想象著走出大山情形。他們的生活裏充滿了歡笑,快樂與物質無關!
頑皮的虎虎在溝口和兩個表姐妹撿垃圾,依然覺得他那貧瘠得連垃圾都無處可撿的家鄉是好的。虎虎眷戀那裏的什麽?我無從知曉,也不想主觀臆斷。
然而,虎虎的這些快樂,我以壹個媽媽的角度來看,源於虎虎的弱智媽媽給予他的愛!鏡頭每每對準這對母子,都讓我覺得內心充盈著溫馨祥和,過往的那些焦躁不安就在這些虎虎母子融洽而自然的交流中被安撫了。
紀錄片開篇便是山風呼嘯中,壹大壹小兩個影子在山坡上由遠及近,靜默中拾著發菜。虎虎在媽媽周圍幫媽媽拾著發菜,玩著。媽媽沒有過多的語言,任憑虎虎在山上歡蹦亂跳。第二組鏡頭是虎虎晚上驚醒跟媽媽講自己的噩夢。媽媽的話也並不多,沒有評判,沒有被吵醒後的煩躁,靜靜地聽虎虎講他的夢,笑問夢中媽媽到哪裏去了。
虎虎的媽媽幼年被牲畜踢壞了腦子,活兒會做,卻不知道數,頭腦不清楚。可是,這並不妨礙壹個媽媽去愛自己的孩子。她愛虎虎,放羊時領著虎虎,犁地進領著虎虎,割草時領著虎虎。虎虎病了,奶奶責打這個弱智的媽媽不該把孩子帶到野外去受凍。其實,這個弱智的媽媽不知道有多心疼她的虎虎。春寒料峭,她可以脫了自己的禦寒衣穿在虎虎身上。她愛虎虎,是與虎虎壹起遊戲。
在那荒山裏,與虎虎“叼饃饃”,像兩個頑皮的孩子,叼著叼著,兩個人都笑了,笑著笑著,她將虎虎攬入懷中親壹口。她才是真正的母親,與虎虎那樣親昵,母愛那麽自然而豐盈。她愛虎虎,是全心陪伴。幫虎虎找土塊,讓虎虎丟進水裏玩兒。她才是真正的母親,母親是會與孩子為友。
她愛虎虎,有村裏人可以做證。壹個叫四十的孩子招惹了虎虎,她用鐵鍬去剁那孩子!她的愛虎虎,就像“狗護兒子”!
虎虎也愛媽媽,媽媽病了,虎虎爬上炕趕緊靠在媽媽的肩頭。奶奶要打媽媽,虎虎勸媽媽聽奶奶的話。
虎虎是幸福的,因為他有壹位真正愛他、懂得愛他的媽媽!當虎虎面臨著要去離家很遠的地方去求學的問題時,壹家人商量著要虎虎媽媽留在家裏照顧爺爺,奶奶陪虎虎去上學。他的媽媽雖然不知道鐘點,生活不能自理,卻堅決地要壹直陪伴著虎虎!那倔強是不容置疑的。
虎虎需要上學,虎虎也需要媽媽,他比很多孩子幸福,有很多孩子沒有壹位真正愛他的媽媽,而虎虎有!
我從虎虎媽媽身上學到了與孩子的相處之道——那不需要多高的智商,不需要太多的錢財,只要靜靜地陪伴,暖暖地愛!
虎虎和媽媽在山上鏟草,擡起頭來,努力睜開被蜜蜂叮腫的眼睛,望著遠遠的天空,說:“雲彩走著呢,太陽來了……”多美好的語言,這美好源自於內心的快樂與幸福。
啊,希望虎虎的至親們成全這對母子,不要以任何看上去為他們的好的理由拆散他們的幸福。也真心地祈禱看到這部紀錄片的有識之士們,放下妳們的同情,幫幫虎虎和他的媽媽,讓他們可以在壹起,他們最需要的就是在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