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雜文大多隨性、感性、趣味十足,更接近通常意義上的雜文。汪曾祺的作品多是隨性的,隨意的,隨意的八卦。他曾說散文是壹個大範疇,他實在分不清散文和隨筆,所以把作品中較長的稱為散文,較短的稱為隨筆。——汪曾祺散文集序。他的散文題材廣泛:個人經歷、天文地理、民情風俗、飲食男女、街談巷議、生活歷史、文學藝術等等。《文選概論》“這本文選,記人,寫景,談文化,講故事,談植物,昆蟲,魚,瓜果,都有情懷。間作小考證也可喜可賀。侃侃而談,態度親切,毫無保留。文筆飄逸,少雕細琢,宛若流水。初春的新韭菜,和深秋的,味道差不多。”他認為散文是壹種看氣質、看人品、看底子的文體。
汪曾祺的散文樸實無華,這是由於他對世界的冷漠和對世界的超脫。即使身處逆境,他的心情也是如釋重負。其實“隨緣”是汪曾祺所有作品中體現的壹種風格。代表作品有《隨遇而安》《猴年》《靜下心來》《找我五十年》《我的創作生涯》《自述》《自知與不自知》《舊時代的愛恨情仇》等。他在《隨遇而安》的開頭說:“我很幸運當過壹次右派,否則我的生活會更加平淡。”這是壹種對過往苦難漠不關心的心境,然後文章裏既沒有悲傷也沒有怨恨,卻寫出了去中心化過程中人們感情的樂趣。他說,“批判是壹出荒誕劇,每個演的人都只是壹個角色。”這不是清醒的。張愛玲曾說“長的是苦難,短的是人生”,還有壹句名言:“眼睛因為淚水多而更清澈,心因為苦難而更溫暖。”
汪曾祺可能達到了這種淡泊的溫柔,這當然是智慧的象征。他在《舊日愛恨》中談到了“理解”,認為這是壹種看世界看得清楚透徹的狀態,不容易生氣,不容易抱怨。此外,他還將接近與冷漠和悠閑區分開來。他說:“我不是壹個冷漠的人。我不喜歡那些不關心人,不談國事,不愛不恨,無所事事,膽小怕事,除了豬肉白菜價格什麽都不關心的老幹部。”我們的閱讀體驗確實是“輕”的,但同時汪曾祺的血液也是“不輕”的。汪曾祺的淡然和善解人意,是壹種人生境界,是壹個仁人的風範。正如他形容自己的老師沈從文的壹句話:“冷漠不是壹個人的品德,而是壹種境界”。汪曾祺的命運也表明他熱衷於回憶童年生活:童年是壹個漫長的節日,金色的童年是所有不幸的成年人的天堂。而且他說:“壹個人能不能成為作家,童年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他在回憶童年的純真生活時總是清澈純凈,體現了整個人的態度。無論經歷什麽,他都不空虛,不絕望。在《夏天的昆蟲》中,他向讀者介紹了昆蟲的種類、習性和兒童捕捉。比如他說:“叫蠍子(螞蚱的俗稱)是可以吃的。它必須有三條尾巴,大肚子。扔進枯枝堆的火裏,很快就熟了。吃起來像蝦。”據說北京的孩子會在竹竿上塗上膠水來捉蟬。作者小時候用蜘蛛網捕蟬。他選了壹根結實的長蘆葦,壹端卷成三角形,用線系住。他看到壹個奧庫莫網,就扭了壹下,三角形上面布滿了蜘蛛網,非常粘。“好好看看蟬,輕輕壹蓋,翅膀就卡住了。”讀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好像在說自己的童年。我覺得汪曾祺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他壹直在追求壹種快樂幸福的生活狀態,返璞歸真,充滿情趣。
汪曾祺在談到自己的創作時說:“我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諧。希望在平淡中化解奇異,從傳統中接受外來。”散文方面,在《泰山片石》《翠湖心影》等作品中表現出近乎極致的崇高與偉大。“我不能寫泰山,因為它太大了。我不能同意泰山的觀點。對於壹切偉大的事物,我總是有點格格不入。”汪曾祺坦言“我的感受無非三種:悲傷、歡樂、嘲諷”,這也符合他所追求的和諧。三種感情都是溫柔的。他在《我是中國人》中說,“我是中國人,所以我必須接受中國傳統思想文化的影響。”“我不是在事實上,而是在情感上接受儒家思想。我認為儒家是人,是壹種人文思想。”用壹句話概括我的想法:“我是壹個中國抒情人道主義者。”這首先表現在對人的尊重上。汪曾祺是這樣解釋他的人道主義的,即“用溫暖的目光看人,發掘普通人的美和詩意,努力感受身邊的事,用壹種綠色透明的幽默感。”比如他的《父子成兄弟多年》《我的爺爺奶奶》爺爺給兒子孫子講他年輕時的壹段風流韻事,眼裏滿是淚水。“所以我覺得我爺爺是壹個人”還有他作品裏寫的老百姓,甚至包括他家做的小吃。就這樣,在平淡簡單的生活中寫出人生哲理。
汪曾祺的作品,無論是小說還是雜文,都有許多民間文化背景,如《慈禧太後》中的廟堂、《大鬧筆記》中的大鬧等。這些環境和人文民俗都構成了他作品中不可或缺的壹部分。至於他的散文,就更多了。他寫的是歷史文化名人,寫的是老鄉,寫的是寺廟,寫的是家鄉的江湖,寫的是家鄉的元宵節,寫的是其他節日習俗。而且他還寫了自己去過的很多地方的風土人情,比如昆明,張家口,甚至美國。他說,“風俗是壹個民族集體創作的抒情詩”(《怎麽寫》)他自稱“通俗抒情詩人”,他所有關於清風、白水、草堂的詩都有特定的文化內涵。高中語文有汪曾祺的壹篇散文《胡同文化》。作者壹開始總是講胡同和文化的關系。“這種創始人不僅影響了北京人的生活,也影響了他們的思想。”然後,分為三個部分:壹是胡同,其名稱的來源,胡同的大小和數量,胡同的功能和環境;先說文化,總是在說胡同文化的本質,“胡同文化是封閉的文化”,然後再解釋“封閉”的各種具體表現。最後說明胡同和胡同文化的發展趨勢。“北京的胡同正在衰落”“在商品經濟的席卷大潮下,胡同和胡同文化總有壹天會消失”。比如北京方正的特點,妳看他怎麽說的“北京人方向感很強。”過去,黃包車常常喊‘往東走!’在每個角落。向西走!以防妳撞到行人。老兩口睡覺的時候,老太太以為老頭在擠她,就說‘往南壹點’。作者就這樣用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來說明,生動有趣,語言極其樸實,讓妳對北京的特色印象深刻。更讓人驚訝的是,作者在敘述的時候有著強烈的抒情風格。比如“看看這些胡同的照片,讓人有懷舊的感覺,甚至有點傷感。但這是無奈之舉。”這是直接抒情。“西風依舊照,草木頹敗,處處荒涼,毫無生氣”,形容胡同的衰敗,流露出極其悲涼的情緒。文章最後我說:“再見,胡同。”留戀、悲傷、無奈交織在壹起,難以言說。
他不去追求反映時代精神的最強音,而是試圖以壹種含蓄、空靈、悠遠的風格去建構作品深刻的文化意蘊和永恒的審美價值。汪曾祺的散文,在於他對個體存在的人文真實的宣示和呼喚,在於幫助人們發現身邊“瑣事”的美。美在身邊,美在本分。他散文的精神氣質和藝術魅力之所以能對讀者產生強烈的魅力,就在於他對“瑣事”的審視,為人們的視野建立了壹種對“自然藝術”或“綠色藝術”的原創性欣賞,營造了壹種真實的境界,傳達了真情實感,把人們引向了精神世界的凈土。
現代生活節奏越來越快,身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沒來得及完全呈現自己的意義,就被拋在了記憶的後面。從這個角度來看,人在生活中似乎除了被“忙碌”的包裹和擠壓之外,沒有其他的樂趣。汪曾祺的散文在呼籲人們:慢慢走,欣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