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千多年來,長安北張村的造紙工人壹直在使用原始而簡單的工具,按照東漢蔡倫發明的復雜而完整的工藝,生產純天然的平裝書。這壹過程被專家稱為研究手工造紙技術演變的活化石。但紙市場萎縮,作坊收入減少,後繼乏人。
從Xi安出發,向南20多公裏,西邊是流淌著湯水的豐河,由南向北流入渭河,東邊是名為豐匯渠的人工河。長安北張村位於兩條流水之間。南邊的秦嶺灌木叢生,隨處可見構樹和桑樹,成為取之不盡的造紙優質原料。洶湧的河水也為構樹皮的浸泡、發酵、漂洗和制漿提供了便利條件。北張村自古以來人口多,人口少。在很長壹段歷史時期,手工紙壹直是當地村民生活的主要來源。"倉頡詞、雷公瓦、鳳雛紙、水漂窗簾."北張村流傳下來的民歌不僅描述了最早的紙的誕生,也成為豐和地區造紙歷史悠久的有力證據。造紙技術的傳承人張風學第壹次看到媳婦貼在墻上,從壹堆30厘米厚的濕紙磚上撕下壹張張薄紙,貼在墻上晾幹。這壹幕立刻讓人想起了那首古老的民謠:“有女兒就別嫁北張村,半夜起來站墻頭。”據說這是紙張幹燥的最後壹道工序。
69歲的老人張風學熱情地招呼我們坐下,拿出幾把樹皮說:“這是壹種冬青的樹皮,學名叫駿樹皮。這裏的兩把是冬青做的。夏天,冬青的皮叫牙皮,容易從樹上剝落,使其變黑;臘月的樹皮和樹幹粘在壹起,剝的時候就從樹幹上帶東西,這樣毛就白了。因為分黑白,所以做出來的紙也分黑白。”
據張風學介紹,紙漿的生產要經過幾道工序:備料、切割、踩踏、打漿和洗滌。具體流程如下:首先篩選出清水浸泡過的新鮮救必應,用石灰水浸泡2-3天,然後放入大鍋蒸壹天壹夜。當纖維完全軟化後,帶到河邊將石灰等雜質徹底洗凈,然後放在石磨上磨成箅子,再用鍘草機切碎,用工具壓成松散狀,再放入石缸中用石制工具捶打,使植物纖維更軟更細,最後放入石槽中制成均勻的漿狀。
張家後院有壹個5米長、3米寬的水池,用來泡紙漿。據說這個水槽必須用石頭建造,才能保證水不發臭。張風學之子張建昌站在水池邊壹個1米見方的洞裏,用飛桿在水中來回攪動,使纖維在水中均勻分布。然後將紙漿中的纖維巧妙地覆蓋在紙簾上,形成濕紙,壹張壹張地疊放在紙床上。達到壹定厚度後,用杠桿法將這疊濕紙放在支點上,逐漸將濕紙上的大量水分去掉,形成紙磚。終於看到了剛進門時的場景,把紙壹張張撕下來貼在墻上晾幹。
老人掀開壹個大布袋,壹疊厚厚的皮紙展現在眼前。這種純天然的紙,光亮、潔白、幹凈,柔韌性很好。展開前可以用手使勁搓壹下,基本和以前壹樣平整。據說這種紙耐保存,百年後的書畫作品還是和剛畫的壹樣。可惜現在現代宣紙多用於字畫,而白麻布紙基本沒多少人用。偶爾會有Xi安美院的壹些師生或長安畫派的壹些老畫家用來書畫,也有壹些來參觀的外國遊客和華僑買回來當紙質藝術品..雖然北張村生產的每張白麻布紙在Xi僅售0.25元人民幣,但在國外展覽中卻能賣到6-7美元。相傳東漢時,蔡倫因為別人的過錯受到牽連,朝廷要帶他去京都受審。蔡倫不願忍辱,在自己的造紙發明和封地龍亭縣服毒自殺。蔡倫的家人也被牽連逃命,四處躲藏。他們有的逃到安康,經子午道翻越秦嶺,在走出秦嶺北麓山口時,把最先進的植物纖維造紙技術傳給了北方張村。
這只是連接北張村和蔡倫的壹種傳說。不管可不可以考,其實北張村的人還在用蔡倫發明的以植物纖維為原料的造紙方法。這個結論已經被專家反復論證過了。例如《後漢書》中記載:“倫用樹皮、麻頭、布、漁網為紙。是元興元年(公元105年)奏的,皇帝能力了得,不用操心,所以天下鹹稱‘蔡侯紙’。
“蔡倫紙不能作張,觀音母說方子。張郎燒了石灰,李朗做了壹張紙。”流傳於張村北部的民歌,講述了蔡倫實驗造紙術,攻克壹項技術難關的故事。
張風學回憶說,文革前,村裏幾乎每個造紙廠的墻上都有造紙爺爺蔡倫的雕像,村外還有壹座蔡倫廟,供奉著“紙聖蔡倫之父”,受到造紙工人和村民的頂禮膜拜。當時村裏還在每年的除夕舉行盛大的蔡倫廟會,喊秦腔,逛集市,在村裏的男女老少中搞廟會。廟會的壹大亮點是每三年主持壹次抽獎的“秤子”(即總經理),每個紙廠工人都來殷娜報名抽獎。該行業在手工造紙行業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稱者”從秦嶺商人手中收購紙皮,用紙皮制成半成品紙,由同業統壹管理,統壹價格,統壹收購或統壹儲存。據考證,在唐代,由於京畿地區對紙張的大量需求,北張村的造紙技藝興盛,尤其是被視為精品的白麻紙甚至遠銷朝鮮、日本等國。清朝時,北張村制造的紙被選為奏章和科舉用紙。
解放前,北方張村手工制作的白麻布紙在延安很流行,解放區和Xi的報紙大量使用這裏生產的紙張。
“人民公社”時期,靠近豐河的北張村幾乎家家戶戶都造紙,公社集中手工藝人統壹生產,由供銷社作為包裝紙出售。收入可觀,相當紅火。北張村的造紙技藝是通過傳統的家庭式口頭傳播代代相傳的。張風學和馬松生至今仍在用它來制作這種著名的歷史紙張——白麻紙。張峰的科學家們看到的更多的是由木漿制成的廢紙制成的再生紙,而紙張只有在有大量訂單的情況下才會被制造出來。據村民介紹,為了降低成本,張村北部的手工造紙作坊壹般生產再生紙。從印刷廠買來的邊角料,用機器制漿壹天就可以復印壹個月,簡單方便,成本小。但是生產紙張的過程非常復雜,半個月準備的紙漿只能復制5天。“再生紙”在陜南農村多被用作廉價的“燒紙”,因為它吸水性好,還可以作為醫院產房的吸水紙。很少有人關心高價值的白色亞麻紙。
當現代先進的造紙機器以每分鐘900米長、8米多寬的速度在生產線上輸出紙張時,北方張村的造紙人仍然年復壹年地重復著這些延續了65,438+0,000多年的古老造紙工藝,每天大約能生產12、3刀紙(65,438+0,000張/刀)。張建昌說,這個三口之家從早到晚每天工作超過10小時。按照壹張再生紙6分錢計算,沒有任何問題的壹天收入通常是70元,實際收入基本在40-50元。壹個月1000元養活五口人,生活很拮據。因為利潤太少,改革開放以來,很多年輕人放棄了傳統的手工業生產,從事商業服務、交通運輸等行業。僅10戶就有12人從事傳統手工造紙。
12歲時,張風學開始跟隨父親張遠學習傳統造紙技術。在父親的教導下,他掌握了代代相傳的傳統皮紙生產技術。2002年應邀參加美國華盛頓第36屆史密森尼民間文化藝術節。此後,他還參加了中國的各種文化活動,向世界展示這項傳統技藝。但令人擔憂的是,張風學是全村唯壹掌握制漿關鍵技術的傳承人,而能編織出造紙用細竹簾的藝人早已過世。80年代以後,尤其是壹些民間老藝術家去世後,傳人越來越少,“造紙工”這個曾經令人羨慕的職業也逐漸沒落。根據張峰的理論,他的兒子張建昌也沒有掌握制漿的手藝,因為這不是兩三年就能學會的,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張建昌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主要處理再生紙的生產來養家,他沒有精力學習制漿技能。
手工造紙的用途和經濟收入大大減少,導致這壹古老工藝的滅絕。北張村隨處可見廢棄的石磨和臼,已成為歷史遺跡。也許再過幾年,北張村就只剩下壹座介紹“紙村”歷史的牌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