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智主義(anti-intellectualism),又稱作反智論,是壹種存在於文化或思想中的態度,而不是壹套思想理論。反智主義可分為兩大類:壹是對於智性(intellect)、知識的反對或懷疑,認為智性或知識對於人生有害而無益。另壹種則是對於知識分子的懷疑和鄙視。
反智主義的歷史淵源:反智主義存在於許多文化的不同層面中存在,具體的起源不可知。
壹種說法是,來自社會普羅大眾對壹小部分精英意圖掌控社會話語權的反抗。通俗點說,就是妳玩妳的,我玩我的,妳高雅打橋牌,我俗點鬥地主;妳高端下圍棋,我上聯眾專攻五子棋,大家自娛自樂,互不影響,在各自的地盤裏作各自的主。
反智主義的具體體現:
社會文化表現:芙蓉姐姐現象被認為是壹種反智的體現。
政治體現:主要表現在執政精英與學術精英的行為脫離民意 ,引起人民的嘲弄或反抗。
教育體現:反智主義就是反對孩子學習沒有實用價值的象牙塔學問。比如中國廣泛流傳的“讀書無用論” 。
反智主義:傳統社會精英及道德標準的叛逆者
反智主義,英文就是“anti-intellectualism”,和“intellectualism(智主義)”相對立,它的核心就是反標準、反傳統精英,用壹句白話來形容那就是“我是大老粗,我怕誰”。
“反智主義”壹詞,因美國歷史學家霍夫斯塔特(RichardHofs-tadter)於1962年出版的《美國生活中的反智主義》壹書而走紅,該書於1964年獲普利策獎。如今,在美國傳媒界仍有壹股小小的霍夫斯塔特熱,可見其影響依然不小。
霍夫斯塔特作此書時,是對上個世紀五十年代艾森豪威爾時期***和黨統治的壹個反應。當時,自新政到1968年尼克松上臺,美國大部分時間是被民主黨所主宰,唯有艾森豪威爾的八年是***和黨入主白宮。艾森豪威爾政府親大企業,嘲笑滿腦子道理的讀書人是“雞蛋腦袋”,對新政後得勢的知識分子是個不小的冒犯。其間更有麥卡錫主義崛起,對知識階層進行了猛烈的攻擊甚至迫害。
霍夫斯塔特以歷史學家的眼光,對這壹政治逆流進行反省,試圖厘清美國文化傳統中不尊重智力的反智主義的源流。因此,霍氏用的“反智主義”顯然是個貶詞。
二十多年前,反智主義壹詞被引入中國,當時也是個貶詞。余英時(錢穆的學生)還寫了篇《中國歷史上的反智主義傳統》,將反智主義和專制主義聯系起來。如今,反智主義的行為隨處可見,滲透到各個領域,尤以娛樂界以及網絡界為甚!
那麽,反智主義賴以“生存”及“發展”的根源又在哪呢?毛澤東說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其實,反智主義的誕生,理由很簡單,就緣於生長環境對於人們的約束——小時候受家長束縛,到學校受老師束縛,畢業後受公司束縛,組成家庭後受婚姻束縛……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仿佛無時無處不受標準和道德標桿的壓制。當這些束縛滲透到人們的每壹根神經以及血液時,湧動在心靈深處的反抗意識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滋生。
反智主義就是要打破傳統的約束,並且向“精英”開火。在美國,反智主義經常會像神經性間歇癥發作壹樣幹擾美國社會的秩序,例如流行於上世紀四十到五十年代的麥卡錫(美國參議員)主義。
根據麥卡錫的說法,“東部佬兒”(指美國東海岸大城市的知識分子)都是壹些道德墮落的、錢包鼓鼓囊囊的、政治上左翼的、具有外國血統的自由派分子,他們“想把美國變成壹個赤化的國家”。但美國政治壹直是由知識精英把持的,因此盡管反智主義時不時地出來幹擾,卻局限於某些地域,如經濟相對落後、文化保守的中西部和南部地區。
在中國,人們在傳統意識上,將知識分子劃入社會“精英”的範疇。因此,反智主義者常常懷疑和鄙視知識分子。懷疑,是因為知識分子通常被歸於小資產階級之列,而據說這個階級的壹個典型特征就是動搖性;鄙視,是因為知識分子據說還具有小資產階級的另壹個典型特征,即軟弱性。如今,知識分子的漫畫形象通過媒體的不斷重復或者復制,業已成為壹種固定形象,甚至已沈澱為壹種集體無意識,以至在與常識發生沖突時依然故我。
回溯歷史,崇智和反智從來是並行不悖的兩條思想路徑,尊崇知識的思想觀念雖然是主流,而且也支撐了華夏數千年的悠久文明,但是,反智主義的陰影卻不時浮現於世,釀成了“焚書坑儒”、“文化大革命”等的人間慘劇,其代價之重足以另後人扼腕。
反觀中國社會的現狀,農村乃至城鎮開始流行“讀書無用論”。人們之所以產生這樣的思想,輿論壹致認為,這是高校擴招政策和就業市場不公的惡果。其實,這是反智主義的變種思維!
隨著全球化的深入,中國人在意識以及行為上都沒能從反智主義中解脫出來,只有所有的精英階層才對它形成抵制同盟。恰如霍夫斯塔特所說:“反智主義作為壹種態度,不是單壹的情感取向,而是正反情感並存——他們對理智和知識分子的絕對排斥是罕見的。”因此,它的陰影根深蒂固,縈繞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