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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父親”征文‖爸爸的自行車

無論是養育型父親,學習型父親,傳統型父親,還是現代型父親,沒有這些屬性,“父親”永遠是剛柔相濟的壹個詞,它會在平淡中給我們最永恒的安全感。

我忘不了很久以前看到的壹幅美麗的畫面:是“母親”辛苦地尋找蟲子、草籽和露水來餵養饑餓的小鳥,是“父親”在陽坡上艱難地搭建這個溫暖的小窩。

還記得早期課本上朱自清《背影》裏描寫的濃濃的父愛。這父愛就像普通而美麗的月光,無聲而溫暖。

不同的人對父愛有不同的感受和體驗。

父親節來臨之際,大眾日報客戶端、大眾日報收獲副刊推出主題為“我和我的父親”的征文,談談妳和妳父親的故事。風格不限。內容可以是過去的回憶,可以是妳的節日想法,也可以是妳在節日當天的親身經歷。

投稿郵箱:fengshouliujun @ 126.com。

爸爸的自行車

壹個

當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得到了壹輛自行車。那是70年代末,壹輛半新不舊的永久牌28自行車,是農村人最珍貴的財產。怕磕碰,爸爸用塑料膠帶把三角架子和後面的架子包起來。因為找不到同色的膠帶,爸爸自行車的三腳架變成了紅白相間,架子變成了黃綠色。這輛彩色自行車成了我父親的寶貝。父親開車帶我走親訪友趕廟會,讓我的童年快樂而驕傲。

當時父親是我們村小學的民辦教師,每個月領六塊錢的工資。這六塊錢是我們壹家十口壹月的開銷:給家裏買鹽和油,給奶奶和媽媽阿姨買針和針,給剛上學的妹妹買鉛筆和橡皮,給年邁的奶奶買藥,留壹些給我們過年偶爾添件新衣服。那時候,六塊錢似乎足夠買下整個世界。也可能當時我的世界太小,只適合村裏的小代理店。

其實我不知道的是,父親騎著自行車,四處奔波謀生。起初,父親看中了壹個小生意:暑假賣尼龍網袋。當時流行用尼龍網袋裝東西。城裏人走親戚,買了壹斤零食,壹串香蕉,用網兜裝起來。他們在鄰居們羨慕的目光中從巷子裏走出來,送東西的人有面子,收東西的人更有面子。爸爸騎上自行車,跑了四十英裏來到寶雞。六毛錢,我找熟人批發了100個網兜,我把網兜拿到離家20多裏的壹家工廠門口。我壹毛錢賣了,壹百可以賺四塊錢,相當於我爸半個多月的工資。第壹批批發的100個網袋,我爸用了5天才賣完。媽媽說,雖然七月的太陽把爸爸曬得像包公壹樣黑,每天騎自行車來回跑四五十裏路,爸爸還是很滿足。第二次,我又批發了100個,每天帶著幹糧和壹瓶水,高高興興地騎車做小生意。可惜第三次賣的100個網袋只有幾個被工商局的人盯上了,剩下的網袋都被沒收了。究其原因,是為了杜絕資本主義的萌芽和人們的投機和利己行為。爸爸的第壹筆生意就這樣結束了。

生活還得繼續。秋天,爺爺種的幹煙葉曬幹了。星期天,父親騎上自行車,背著壹捆捆的煙葉,挨家挨戶地向村裏想抽煙又買不起煙的老人賣煙。有時候騎著車翻山越嶺,會壹路走到千陽。當我到家時,常常是午夜。

1980之後,允許私營企業。那年暑假,父親騎自行車早出晚歸。他從村裏有余糧的人那裏買小麥,送到城裏的面粉廠去換面粉。他還把面粉扛到廠門口,賣給廠裏的工人,換取糧票和錢。爺爺精打細算,壹部分補貼家用,壹部分寄給剛考上省立大學的叔叔。

這些往事都是這幾年父母斷斷續續給我講的。他們說話的時候有說有笑,好像在講壹個有趣的故事。我反復思考,慢慢體會到其中的艱辛。我明白,那時候,爺爺奶奶和爸爸們竭盡全力,只是為了活下去。他們張開寬大的臂膀,為我們擋住了生活的艱辛;他們默默的承擔著所有的苦難,讓我們的童年無憂無慮,充滿了快樂。

上初中的時候,家裏的生活漸漸好了起來。二叔和三叔也已經畢業參加工作了。家裏定了生產定額後,家裏有了余糧,加上爺爺的精打細算,整天吃粗糧的日子壹去不復返了。另壹個好消息是爸爸可以通過考試,轉私為公。那個寒假,爸爸除了吃飯騎車回來,都留在學校復習功課。過年的時候我們村唱大戲,舞臺離學校不遠。爸爸都沒出去看壹眼。功夫沒有讓爸爸失望。他成為了第壹批從民辦轉公辦的老師,工資壹下子漲到了32元!爸爸再也不用那樣東奔西跑了。

很快,我就要上高中了,那時我不會騎自行車了。周日下午,父親早早地把車清洗幹凈,把裝著母親品牌頭盔的布袋綁在車頭。我坐在車後面的架子上,爸爸騎著我的自行車送我去離家二三十裏的縣城高中。周六下午放學,爸爸早早地在學校門口等著,接我回家。在來回的路上,我和父親這樣那樣的聊著天。我抓著父親的後裙,壹路欣賞著野花,吹著微風,覺得自己抓住了所有的幸福。

我終於學會了騎自行車,爸爸也不用來接我了。轉眼就高三了,要補課了。每周只有壹個下午的休息時間,讓學生回家拿饅頭和生活費。我家太遠了。冬天,天黑的早。有壹次回去,時間太緊,父母不放心我壹個人來回跑。於是,父親又騎上自行車,每個星期天都來送我東西。往往是周日早上第二節課間休息的時候。當我從教室出來時,我可以看到我的父親和他的自行車在陽臺上等在學校門口。我飛下來,父親解開綁在車頭的壹大袋香噴噴的饅頭,塞了五塊錢到我手裏,催我吃好穿暖,又匆匆趕回家。

那個星期天,早上下雪了。雪雖然不厚,但是落到地上很快就結冰了。第二次課間休息的時候,我站在陽臺上看著校門。直到上課我才看到我爸爸和他的自行車。“爸爸今天不來了,路好滑。”我沒有好好上課。我希望我父親不會來,也希望他會來。上個星期,爸爸已經把鍋盔吃完了,還有壹元多,夠吃幾頓飯了(我們當時的飯主要是湯面,每碗分兩五份)。第三節課後,我還是忍不住跑出了教室。在校門口,爸爸在期待。我揮了揮手,喊了壹聲爸爸,就沖出去了。爸爸笑著看著我說:“我不小心滑了壹下,車的鏈條斷了。推了好久,才遇到修車的,來晚了。”我這才註意到,爸爸的腿上沾滿了很多泥,但是裝饅頭的袋子用壹張塑料紙包著,幹幹凈凈的。我和爸爸在說話,脫下帽子擦汗,頭上的熱氣壹下子就出來了。雪花落在我頭上,很快就消失了。當鈴響的時候,我跑回了教學樓。當我在陽臺上轉身的時候,我看到父親高高地舉著帽子,在越來越緊的雪花中向我揮舞。淚水突然湧上我的眼眶。30多年來,這壹幕壹直印在我的腦海裏。每當我和父親有壹點點矛盾的時候,我就會想到父親頭上的雪花和他的自行車,我會感到深深的愧疚。

在我們這個大家庭裏,爸爸壹直是守夜人。壹是我二叔、三叔相繼走出家鄉,到外地學習、工作;然後是我姐,我哥和我,然後是我表妹。壹個個農民孩子,努力學習,終於走出了貧瘠的農村,拿到了鐵飯碗,但根卻留在了老家。像候鳥壹樣,過年的時候我們會準時飛回家。爸爸的自行車成了我們和家之間最後壹段距離的擺渡人,爸爸就是擺渡人。我二叔在遙遠的西藏工作,兩年才能回壹次親戚家,回來看望年邁的爺爺奶奶。臨近春節,父親收到了二叔的電報(當時村裏還沒有電話),電報壹般就幾個字:幾號回?那壹天,壹大早,父親騎上自行車,去20多裏外的國珍火車站接他。中午或者下午的時候,會看到爸爸騎著舅舅的自行車,舅舅的行李側掛著,出現在外婆看了壹遍又壹遍的村口。小時候很少考慮事情的細節。長大後我常常想:在那個沒有電話、沒有手機的年代,父親怎麽可能在壹個坎坷的年代接我的叔叔?我想不通爸爸是怎麽壹大早趕到國珍火車站,度過那漫長的等待時間的。他問父親說:“妳怎麽這麽笨?妳壹直站在哪裏?”原來每次到了車站,我爸都留著自行車,先去看火車時刻表。二叔從西藏經成都回來,看了看成都來的車幾點到站。看了看時間,他走到街上,趕上壹年壹度的聚會,買了些年貨,時間快到了就在車站等著。那時候綠皮火車很慢,老是晚點。當時火車沒來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不敢再走了。爸爸壹直站著等,誰也說不準會遲到多久;我叔叔從Xi安回來,在Xi安西行的國鎮停了很多次火車。提前寫好的信,只說他什麽時候回來,買哪張火車票。當時我並不知道。爸爸接了叔叔,就再也不敢遠離。車站有很多棋攤,爸爸就蹲在棋攤旁邊看別人下棋。爸爸看到下棋就入迷了。有好幾次,他叔叔出了車站,到處轉悠找他爸爸。直到那時,兄弟倆才壹起回家。接姐妹的時候也差不多。

爸爸的自行車,載著疲憊的遊子,回到了家鄉,精神飽滿,載著我們,把我們壹個個送向遠方,去學習,去努力。而爸爸,卻壹直是守望者:守著辛苦了壹輩子的爺爺奶奶,守著人口日益減少的家,守著我們村裏的小學,把村裏壹半左右的人變成了他的學生,蒲公英撒向四面八方,把他滿頭的頭發都變成了稀疏的白發。

爸爸的七彩單車比爸爸早退役壹年。汽車座椅換了好幾次,後排架子也換了好幾次。輪胎打了補丁,打了補丁,又換了,最後再也換不下去了。我們想給爸爸買壹輛電動車,爸爸堅持不買。說自己快退休了,要車也沒用。村裏已經上車了,我們回家就不用去接車了。他在家下棋和打牌。

當我父親退休時,我哥哥已經在Xi安定居了。小侄子以前在家,他媽帶著。三歲的時候,該上幼兒園了。我哥哥帶我父母和孩子去了Xi安。爸爸又給自己買了壹輛自行車,買了個兒童座椅綁在後面的架子上,開始接孫子退休。這輛自行車已經騎了十年了。

我的父親是壹頭牛。我父親今年七十二歲了,身體依然硬朗。壹起走的時候經常被甩在後面。騎著自行車,在人少的街上,爸爸會蹬得很快。我們在後面看著很擔心,不讓他騎。他總是說:“沒事,我騎了壹輩子車,我能控制住。”

春節前,父母回了老家,我回去陪了他們壹晚。早上醒來,我就待在溫暖的被窩裏,直到媽媽做好早餐才慢慢起床。走出臥室,父親給我端來壹盆熱氣騰騰的水,用來洗臉。我把臉埋在毛巾裏,止不住眼淚。我不知道我還能有這樣的溫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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