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稅同盟建立的原因是國外學者爭論的焦點。問題是這種商業和關稅政策的結合是基於經濟還是政治考慮。是經濟發展、工業擴張和自由主義、民族主義政治的需要,還是政治保守主義、分裂主義抵制自由民主思想的產物?應該說,對關稅同盟的解釋並不是非此即彼的單壹原因,而是多種因素甚至是矛盾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
19世紀初,德國處於傳統向現代的過渡時期,新舊思想沖突十分激烈。壹方面,受啟蒙運動、法國大革命的鼓動和德國解放戰爭的鼓勵,自由進步的思想和民族獨立的意識開始在德國形成,並通過各種形式廣泛傳播,然後從理論轉變為各種規模和層次的民族團結運動。另壹方面,政治保守勢力和分裂勢力依然很強大。保守派為了維護傳統的社會秩序,抵制借助國家權力發展新的社會團體和民族運動。從德國歷史上繼承下來的政治制度,即分離主義,在神聖羅馬帝國滅亡後繼續保留其傳統特征,絕不會輕易放棄“領土”和“主權”獨立。關稅同盟的出現是這樣壹個復雜時期的產物,所以它必然在經濟和政治上混合了傳統和現代的目標。
建立統壹的關稅政策是1815之後德國社會的* * *知識。長期的民族割據,各種貨幣和度量衡制度以及眾多的壁壘,極大地阻礙了德國商業貿易的發展。尤其是拿破侖的“大陸封鎖政策”被廢除後,原本得到保護和發展的德國工業,面對外國工業品尤其是英國工業品的強大競爭,陷入了困境。與此同時,德國的農產品,如牲畜和谷物,在外國市場上遭到懷疑和抵制。只有取消國內關卡,建立統壹的國內市場;征收聯邦邊境關稅,建立統壹的關稅體系是唯壹的出路。
輿論對德國經濟政策的改革給予了極大關註,新聞界紛紛發表文章,討論關稅政策,各地社會團體要求建立統壹關稅的請願運動也達到高潮。德國各州的自由派政治家和州活動家也對關稅政策改革感興趣。他們提出許多新的倡議,並經常根據自己的意願通過當局的報紙和文章來引導輿論。在德國,正是政府中的這類特殊群體——“官僚自由派”,是實現經濟改革的主導力量,後來建立的關稅同盟也是這個國家權威的傑作。
然而,經濟民族主義的力量並不能直接促成關稅統壹的出現,德國面臨的實際情況遠比想象的復雜。1815維也納會議上討論了取消德國關稅壁壘的問題。但在梅特涅的壓力下,邦聯擔心統壹關稅會產生“民主和超國家”的政治後果,各州出於“主權意識”不願放棄獨立的稅收和商業政策,所以邦聯條例第19條只通過了“各州在德國的未來商業和運輸”
當然,經濟利益的差異也是難以實現統壹關稅制度的重要原因。德國北部和東北部的經濟結構以農業為主,工業基礎相對薄弱。但萊茵河和西裏西亞之間的中德兩國工業企業已經發展到相當程度,工業化已經開始萌芽。至於南部和西南部地區,經濟的主要特點是農業生產和小型企業。區域經濟結構的差異產生了不同的商業利益。以出口糧食為主的北方農民和商人主張自由貿易的經濟政策,而西南的工業家和手工業者則強調關稅保護。
普魯士首先推動了關稅統壹的進壹步發展。1818普魯士頒布“新稅法”,實行自由主義的稅收和商業政策,解除所有商品進口禁令;同時,將取消國內稅收和商業壁壘,建立統壹的稅收制度。普魯士獨特的擱置邦聯的特殊政策,引起了其他民族的憤怒和抗議。為了與普魯士競爭,德國中部和南部的各州開始靠攏。幾經摩擦和沖突,巴伐利亞-符騰堡關稅同盟條約於1828+10月達成。同年8月,中德商業聯盟在《法蘭克福宣言》的基礎上成立。而中國與南德的關稅同盟並沒有實現真正的商業自由,也缺乏相同的關稅稅率。相比之下,普魯士的關稅制度顯示出經濟和政治的分量,為廣義上的關稅統壹提供了基礎。1828年,普魯士和黑森-達姆斯泰特根據普魯士稅法原則締結關稅同盟條約。7年後的1834年,那些擔心喪失主權的州,如巴伐利亞、符騰堡、薩克森、圖林根州,加入了普魯士-黑人關稅同盟。1834 65438+10月1,德國關稅同盟正式生效。德國統壹受阻。
建立關稅同盟是德國各州權衡切身利益後不得不做出的決定。
首先是各州的財政需求。國庫空虛和財政赤字是當時大多數國家面臨的嚴重問題。以普魯士為例。1820年,財政赤字達到217,248,762塔勒,相當於4年多的國民收入。(註:Heinrich von Treitschke(《德國第九世紀史》),第3卷,倫敦,1918版,第385頁。)其他國家的情況和普魯士差不多。關境的建成將有助於緩解債務問題,因為它至少可以獲得壹大筆因中國關卡眾多、行政開支巨大、走私活動猖獗而白白流失的年度稅收。這筆稅收的數額是驚人的。在黑森公國,進口稅的收入被不合理地消耗在每年的行政開支中。難怪關稅同盟的創始人莫茨樂觀地提出,建立統壹的關稅區,有效管理財政,很快就能消除可怕的財政赤字。(註:海因裏希·馮·特賴施克:《19世紀德國史》第4卷第253頁。)1818新普魯士稅法的壹個直接經濟後果就是稅收收入的增加和稅收管理成本的降低。當時普魯士的行政成本僅占稅收總額的15%,而巴伐利亞和符騰堡州分別達到25%和43%。(註:H-W哈恩:19世紀的經濟壹體化(H-W哈恩。IM 19。Jahrhundert),哥廷根1982版,第26頁。當然,征收關稅的地區越大,征稅的成本就越小。1828年,黑森公國財政困難,莫茨利用這個機會促成了普魯士和黑山的結盟。根據普魯士-黑森-達姆斯塔特關稅同盟條約,進出口關稅收入在各州之間平均分配。這種利益平均分配的原則對沒有加入關稅同盟的國家很有吸引力。那些原本指責達姆斯泰特政府“判斷失誤”的國家也加入了關稅同盟。從1834到1842,關稅同盟成員國人均收入每年增長5%。(註:R·蒂利:從關稅同盟到工業化國家(R·蒂利,VOM Zolllverein Zumindustiestat),慕尼黑1990版,第41頁。這壹成就顯然是關稅同盟克服國家分裂主義的有利武器。
其次,關稅同盟的建立可以保護君主的權力和國家的生存,抵抗自由主義革命。20世紀30年代是壹個革命時代。雖然各邦君主反對任何削弱其主權的關稅統壹,但更不能容忍的是資產階級因對德國經濟環境的失望和憤怒而采取激烈行動建立德意誌共和國的可怕前景。因此,以犧牲部分國家主權為代價支持統壹關稅政策,就成了“爭取資產階級脫離雅各賓主義”的唯壹手段。(註:A.J.P .泰勒:A.J.P .泰勒,《德國歷史教程》,紐約,1946版,第62頁。)關稅同盟因此成為國家統壹的替代品。
事實上,關稅同盟的組織原則也表明,它並不損害國家主權,相反,它體現了尊重或至少不改變國家主權的特點。關稅同盟的組織以平等和分權原則為基礎,同盟的最高組織是國會,由各州代表組成;聯盟內部結構的調整和稅率的變更必須得到所有成員國的批準;聯盟測試有效期8年,之後各州有權解約退出。此外,奧地利沒有參加關稅同盟,這使得同盟成員在維護主權和獨立的同時,更多的籌碼選擇奧地利打擊普魯士。正如普魯士外交部長馮·維特恩在1840年4月3日寫給慕尼黑部長登霍夫的信中所說:“建立關稅同盟的政治理念是從根本上消除政治顛覆的意圖...我們不希望各國為犧牲自己的意願而感到遺憾。”(註:H-W哈恩:《德國關稅同盟史》(H-W哈恩,Geschichte des Deutschen zolveriens),哥廷根1984版,第339頁。)達姆斯泰特的杜·蒂爾也認為,盡管各州實現了聯合商業政策,但經濟和政治仍然可以分開。(註:哈恩:19世紀的經濟壹體化,第89頁。)
總的來說,關稅同盟的建立是各國基於經濟和政治考慮,在壹定程度上壓制分裂主義思想的結果。它沒有發展成為現代社會的明確構想,也不是簡單的傳統封建復辟。它並不是德國未來國家統壹的大膽設想,但客觀上促進了德國經濟統壹的形成,逐步打破了德國國內的分裂勢力,最終為德國的政治統壹創造了物質前提。
20世紀30年代是德國工業起飛的時期。因此,對於關稅同盟與德國經濟發展的關系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看法。壹種觀點認為,關稅同盟開啟了德國的工業革命,是推動工業化的重要手段。另壹種觀點是謹慎的,認為壹些基本因素,如勞動力、資本、內需等。,影響經濟增長,關稅同盟不應被高估。作者認為,很難確定20世紀30年代德國工業發展的加速在多大程度上是關稅同盟造成的。德國的工業革命是關稅同盟引發的,也很勉強。但至少有壹點應該肯定。沒有關稅同盟,德國的經濟進步會更加困難,會遇到更多的阻力和摩擦。
關稅同盟的建立並沒有在短時間內對德國經濟產生質的影響,也沒有像人們預期的那樣實現國際商業政策的根本轉變。關稅率是南北雙方妥協的結果,是自由貿易和保護性關稅之間的妥協。壹些商品,如鹽和卡片,繼續保持國家壟斷;啤酒、葡萄酒、燒酒和煙草等消費品的州仍有權征收更高的稅,以彌補其他商品稅率下降造成的損失;經濟統壹的立法還遠未出臺。工會成員之間有許多利益沖突。分離主義和對自治主權的強調,使得關稅同盟體系的每壹次改革和完善都充滿阻力。
但不可否認的是,關稅同盟的建立和其他發展仍然對德國經濟起到了積極作用。首先,它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德國的關稅壁壘,為商業註入了活力。德國歷史上第壹次在除奧地利以外的3/4土地上的2300萬人口中統壹了進出口稅和過境稅。1834 65438+10月1壹大早,滿載貨物的車皮排起了長隊等待過境。這壹壯觀的場面預示著德國內部市場商業流通擴張的開始。
第二,度量衡和貨幣制度的逐步統壹。關稅同盟建立後,由於涉及到聯盟內部稅收、收入再分配等實際問題,需要對各國不同的貨幣關系進行協商。1838的《德累斯頓貨幣條約》就貨幣匯率問題達成協議,宣布以銀本位制為基礎確定兩個貨幣流通區,即德國北部的塔勒區和德國南部的古爾登區,塔勒和古爾登的匯率為4∶7。這壹時期,紙幣的問題也出現了。普魯士不僅控制了各州的銀行券的使用,還加強了普魯士銀行券的流通。到了60年代,普魯士銀行發行的紙幣控制了德國很大壹部分貨幣流通,貨幣統壹大規模形成。關於計量體系,在1833中,關稅同盟制定了關稅重量單位——關稅負擔。1的關稅負擔等於50公斤,它逐漸取代了各州的重量制。
第三,交通條件的改善。由於擔心貿易轉移及其造成的財政損失,聯盟中的所有國家都把改善交通視為克服這壹危險的好辦法。首先是鐵路,在20世紀30年代開始受到各州政府的重視。鐵路的投資在20世紀40年代和50年代以驚人的速度增加,鐵路資本占總投資的比例從2.8%增加到20世紀50年代和80年代的7.4%。0850年鐵路長度65438+5856 km,1870年將達到18876km。(註:r .魯普:19世紀的德國(r .魯普,德意誌IM 19。Jahrhundert),哥廷根1984版,第75頁。鐵路路線的選擇也明顯受到關稅同盟的影響。鐵路樞紐往往是扼住貿易咽喉的城市,比如柏林、萊比錫、科隆,因為商業流通的需要,把城市和地區連接起來。關稅同盟和鐵路建設的同步發展,使李斯特將其視為20世紀30年代德國現代化的“連體雙胞胎”。其次是河運。1800年,壹批貨物從易北河邊的漢堡運到馬格德堡,要交14次通行稅;從班貝格到美因茨的運費要付33次通過稅。1831年,萊茵河沿岸各州接受《萊茵河航運條例》,宣布征稅權和貨物堆垛權無效。關稅同盟成立後,在其範圍內免除了河道通行稅,極大地保證了貨物運輸的暢通。
第四,關稅同盟刺激並保護了德國工業。雖然采取較低的關稅政策來擴大外國產品的進口,加劇了國內市場的競爭,導致壹些傳統手工業的破產,但另壹方面,因為鼓勵新技術的引進和模仿,進口替代品的生產速度加快了,傳統企業結構也被迫調整和轉型。同時,由於關稅同盟的建立取消了貿易壁壘,貨物運輸成本降低,它們與國際貿易的聯系加強,從而大大提高了國內貨物出口到國外市場的可能性。更不用說,關稅同盟還對壹些工業部門進行了選擇性保護,比如糖、棉絮、鐵制品等,這正是過去小國做不到的。關稅同盟的建立並沒有直接推動工業化的發展,也沒有阻止20世紀40年代發生的經濟和社會危機,但在壹定程度上保證了德國從傳統農業國向現代工業國的轉變。1844年,庫爾赫森政府就關稅同盟對工業的影響進行了民意調查。結果表明,沒有大企業對這壹制度的有利後果提出異議,尤其是博肯海姆的企業對關稅同盟贊不絕口。(註:哈恩:《德國關稅同盟史》,第169頁。)
最後,關稅同盟加強了德國內部的經濟聯系,不同的經濟區域逐漸融合為同壹個國家市場,逐漸形成了國家經濟。隨著商品貿易的增長、鐵路和河運的改善、工業的發展、稅率政策的調整以及貨幣和度量衡的統壹,商品交換的方式得到了簡化,聯盟國家之間的經濟聯系越來越密切,相互依賴性逐漸增強。從商品流通狀況來看,20世紀60年代,薩克森州三分之二的糧食來自普魯士,德國南部各州所需的生鐵、石煤等工業原料主要由普魯士提供。盡管有普魯士和薩克森工業的競爭,但南德的工業產品仍因關稅同盟而擴大了市場,並在美因茨以北找到了銷售機會。超越國界的勞動分工在關稅同盟地區也有所發展。除了恢復舊的合作關系,還建立了許多新的合作企業。比如薩克森企業家在巴伐利亞霍夫地區投資設廠從事紡織生產,而巴伐利亞織布工也在相鄰的薩克森染坊從事勞動,目的是利用彼此低廉的勞動力獲取高額利潤。這種州與州之間的分工在萊茵-美因地區尤為突出。隨著鐵路建設的蓬勃發展,對資金的需求急劇膨脹,傳統的信貸方式已經無法滿足。因此,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關稅同盟國家之間的金融相互滲透得到了加強。普魯士銀行家梅維森和奧本海默先後在周邊國家成立了新的商業銀行,而1853成立的達姆斯泰特工商銀行則是科隆大資本投資成立的,為關稅同盟地區的工業發展提供了大量資金。保險和抵押貸款行業與金融和信貸行業壹樣,也加強了國家之間的流動。
關稅同盟的形成和發展促進了商品、資本和勞動力的相互流動。隨著聯盟區域的進壹步擴大,巴登、拿騷、法蘭克福於1836加入關稅同盟,不倫瑞克於1842加入。到1851年,德國關稅同盟已包括454109平方公裏,人口2900多萬。德國小經濟區逐漸成型。在經濟壹體化的基礎上,國家層面的政治和社會也加快了結合的進程。壹個民族統壹國家的未來前景突然出現了。
在普魯士的領導下,德國的民族問題用小德意誌的方式解決了。但應該說,這不是普魯士有預謀的。以特雷施克為代表的普魯士歷史學派將關稅同盟神話化,將其視為普魯士君主和傑出政治家精心鋪就的“通往帝國的第壹塊基石”。這種說法與事實相反。事實是關稅同盟不是普魯士的傑作,而是各邦官員、公民甚至君主推動的結果。當然,不能否認普魯士在德國有著特殊的地位,它推動並打上了關稅同盟的烙印。在後來的發展中,逐漸承擔起指導德國經濟政策的任務,成為德國未來政治的主導力量。德國經濟發展受阻,普魯士的特殊地位得益於其優越的自然和經濟條件。普魯士自然資源豐富,魯爾區、薩爾區和上西裏西亞區是德國最重要的三個礦區。其幅員遼闊,人口眾多,還可以通過開放大片銷售區域,減少邊境監管費用,吸引無力實施獨立經濟政策的中小國家向其靠攏。關稅同盟建立後,普魯士的經濟優勢更加突出,中小國家對其依賴程度更高。1857年關稅同盟95%的生鐵來自普魯士,就連工業化程度很高的薩克森也不得不向普魯士訂購原料。盟國的大量農產品和工業品也在普魯士找到了廣闊的市場。以黑塞為例。1852年,普魯士吸收了40%的黑森-達姆斯泰特皮革,價值1億古德。煙草43%,價值654.38+68萬古德;50%葡萄酒,1.5萬古德;土豆和谷物340萬古德。重要年份對普魯士的商品出口總量可達11億古德。(註:哈恩:《德國關稅同盟史》,第170頁。)在分離主義傾向嚴重的南德意誌,對普魯士經濟的依賴無法直接感受到,但他們內部產業與普魯士資本的聯系程度不可低估。普魯士活躍的銀行資本不斷以貸款的方式滲透巴登和巴伐利亞,特別是1866之後,普魯士控制了法蘭克福銀行和證券交易所,使得南德更加依賴普魯士資本。
與普魯士努力通過關稅同盟與中小國家緊密聯系相反,奧地利與德國其他地區在經濟關系上卻越來越遠。這種情況是奧地利保護關稅的政策造成的。原因之壹是哈布斯堡的地理環境與德國其他地區乃至世界隔絕,沒有重要的對外貿易,自給自足;二是經濟落後,尤其是匈牙利等非德語區,工業產品缺乏競爭力。所以奧地利沒有加入關稅同盟,而是建造了壹個人造的圍欄,把自己和那些越來越依賴於壹個統壹的、擴大的經濟區域的中小國家隔離開來。
普魯士在德國經濟統壹問題上的不同態度導致了對奧地利不利的結果。1850關稅同盟無論是農業經濟還是工業生產都比奧地利有優勢。1865,普奧和普奧的差距拉大的更厲害。在普魯士,1930萬人口的45%生活在農村,而奧地利3750萬人口的70%從事農業勞動。普魯士鐵路長度為11000公裏,而奧地利只有6600公裏。普魯士的生鐵產量為85萬噸,而奧地利只有46萬噸。普魯士有15000臺80萬馬力的蒸汽機,而奧地利只有3400臺100馬力的蒸汽機。(註:哈恩:19世紀的經濟壹體化,第276頁。)奧地利放棄了對德國經濟的領導權,把指導德國經濟發展的權力交給了普魯士。但是,除了給各州提供壹些政治上的幫助,安慰他們對普魯士霸權主義的恐懼之外,沒有什麽能吸引小國。
隨著關稅同盟經濟地位的確立,普魯士領導德國政治的新形象開始確立。雖然在關稅同盟建立之時,梅特涅出於與普魯士在邦聯中政治合作的考慮,避免對同盟采取措施。但他仍然預感到普魯士關稅同盟對德意誌邦聯,尤其是奧地利的可怕威脅。關稅同盟成為“國中之國”,打破了德國的權力平衡,確立了普魯士在德國事務中的“特殊地位”。(註:尼珀迪(T. Nipperdey):德國歷史:1800-1866(t . Nipperdey,Deutsche Geschichte:1800-1866),慕尼黑1983版,第30頁。外國輿論也將關稅同盟與普魯士政權聯系在壹起。壹位駐慕尼黑的法國外交官甚至認為關稅同盟是宗教改革以來最重要的事件之壹,因為普魯士在邦聯這個龐大的體系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權力”。(註:H-W·韋勒:《德意誌帝國:1871-1918》(H-W·韋勒,Das Deutsche Kaiser Reich 1871-65438+)。)
資產階級對普魯士的支持是普魯士政權發展的重要支柱。盡管資產階級內部意見不壹,南方資產階級反對關稅同盟的呼聲很高,但大多數自由資產階級還是從關稅同盟中看到了克服民族分裂的力量,並把關稅同盟作為政治統壹的前提。大資產階級,尤其是萊茵的大資產階級,從普魯士在30年代的經濟活動中看到了普魯士的“立場和政策”,認為普魯士註定要承擔“德國使命”的重任。(註:E. Zechlin:德國統壹運動(E. Zechlin,Die Deutsche Einheitsbewegung),法蘭克福1961版,第89頁。1859成立的“民族協會”以自由貿易為宗旨,明確表示支持普魯士完成德意誌使命,以小德意誌的方式解決德意誌民族統壹的政治問題。
普奧經濟政治力量發展的不平衡終於在1849爆發。重點是關稅同盟和關稅統壹,但真正的問題是如何解決德國的政治統壹。1849 10,奧地利提出中歐海關統壹計劃,旨在建立壹個從涅門到博登湖,從荷蘭到亞得裏亞海和多瑙河下遊,以哈布斯堡為核心,擁有7000萬人口的關稅區。目的是用大德意誌吞並小德意誌經濟區,遏制普魯士在關稅同盟的經濟發展和政治地位,重新確立奧地利在德國乃至歐洲大陸的領導地位。在選擇親普魯士還是親奧地利的問題上,關稅同盟中的國家是有沖突的。雖然他們在政治上不願意受普魯士的支配,但為了保護國家的獨立,他們更願意借助奧地利的政治影響力與普魯士抗衡。但在經濟上,他們永遠無法擺脫對普魯士的依賴。薩克森沒有普魯士只能是個小市場。它依賴轉口貿易,需要享受關稅同盟的優惠待遇。巴登、符騰堡、巴伐利亞的工商業通過普魯士控制的萊茵河與北海相連,脫離關稅同盟會帶來巨大的貿易損失。聯盟成員國中那些在其他問題上對立的團體,如民主派、自由派和保守派、自由貿易者和關稅保護者、手工業者和工業家、農民、小商人和雇員,在涉及關稅同盟的問題上團結起來,以真正商業政策的利益為同壹信仰,反對在關稅政策上脫離普魯士。經濟利益的要求極大地制約了國家的政治行為。
普魯士還充分利用國家對本國經濟的依賴,以自由貿易的經濟原則為武器,時不時以廢除關稅同盟相威脅,對其他形式上平等的成員國施加強大的經濟政策壓力,按照自己的意願確定關稅稅率。1851年,普魯士與漢諾威簽訂了關稅政策部分優惠條款的商業條約,導致漢諾威及包括奧爾登堡在內的整個稅盟加入了1854年普魯士領導的關稅同盟,從而開啟了關稅同盟與北方的經濟聯系。1853的關稅同盟到期,但成員國出於經濟考慮和普魯士的壓力,同意續簽12的合同,奧地利的關稅統壹計劃受挫。1863年,普法簽訂商業協定,普魯士在重要的經濟政策戰場上獲得了法國的支持,與此同時奧地利與德意誌各州的第二次關稅談判再次失敗。1866年,普魯士成功趕走奧地利,最終確立了小德意誌的經濟政治霸權。1867年,普魯士通過建立商事法庭、頒布企業自由條例、取消設立證券交易所的各種限制等壹系列經濟立法,建立關稅議會,改組關稅同盟,降低關稅,簡化關稅格式,改善關稅同盟地區的經濟環境。普魯士的目標非常明確。它將繼續以經濟紐帶解決南斯拉夫與普魯士的政治對立,以物質統壹實現國家統壹的宏偉目標。1871年,普魯士終於用小德意誌的方式解決了德意誌民族統壹的問題,德意誌帝國建立。
在邦聯體系之外建立的關稅同盟,從建立之初就表明它不純粹是稅率政策的問題,在其發展過程中,進壹步表明它已經遠遠超出了經濟範疇,涉及到國家統壹的政治問題。在關稅同盟中,經濟對政治的影響達到了如此緊密的程度,以至於德國國家經濟史學家G·施穆勒認為,1818年普魯士的商業和關稅立法在某種意義上發展成為德意誌帝國。(註:a .邁耶:《關稅同盟與俾斯麥的德國政策》(A. Meyer,der zolverein und die Deutsche Politik Bismarcks),法蘭克福1986版,第351頁。Motz還堅信,關稅和商業政策全國聯盟導致政治制度的統壹,這同樣是不言而喻的。(註:阿梅爾:《關稅同盟與俾斯麥的德國政策》,第351頁。經濟基礎是政治發展的決定性力量,關稅同盟作為經濟統壹的基礎,順理成章地成為德國政治統壹的推動力。
但是,承認經濟因素的主導作用,並不否認政治力量在推動歷史進步中的重要作用。在關稅同盟促進德意誌帝國建立的問題上,還要考慮其他因素的影響。在普魯士統壹德國的道路上,戰爭的爆發是無法避免的。所以要充分估計德意誌邦聯的向心力和各州的分離主義,特別是南方“第三個德國”的強烈想法。奧地利不會輕易放棄德國的政治領導權。即使被德國驅逐後,奧地利仍繼續與南斯拉夫和法國合作,調整貿易政策以迎合南斯拉夫的利益,威脅普魯士在關稅同盟中的地位。中小州,尤其是德國南部各州,不願意盲目服從普魯士的政治壓力。為了在普魯士和奧地利之間保持獨立的政治立場,他們尋求奧地利的保護,以對抗咄咄逼人的普魯士。1866年,南德意誌站在奧地利壹邊參戰,說明關稅同盟不足以消除他們對普魯士霸權的敵視態度。戰後,普魯士的政治威脅加深了南德的焦慮和不信任。他們強烈抵制關稅議會,使普魯士認識到政治統壹只靠經濟手段是行不通的。關稅同盟實現了經濟壹體化,但如果沒有政治和軍事力量的參與,德意誌帝國的建立不會如此順利。
此外,俾斯麥對關稅同盟的靈活運用和掌握也是德意誌民族團結不可忽視的因素。俾斯麥非常重視關稅同盟對普魯士的政治價值,也明確表示要通過普魯士領導下的關稅同盟來建立政治統壹的物質基礎。(註:h .博因:《德國的大國之路》(H. BHME,Deutschlands Wegzur Gross Machine),科隆,1974,第126頁。但是,他從來沒有把關稅政策當作壹個孤立的問題,而是把它放到普魯士整體政治的考慮之中。應該說,單純的關稅同盟沒有決定性的意義,只有通過政治家理性謹慎的判斷和靈活巧妙的運用,才具有政治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