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的歷史變遷》壹書中說過壹句話,我認為是對這個問題的最好回答:
《紅樓夢》出版以來,傳統的思維和寫作方法被打破了。
人們對《紅樓夢》的研究並不局限於其引人入勝的情節,也不是曹雪芹沒有留下故事結局,而是在於《紅樓夢》的寫作形式,開啟了傳統小說向現代小說轉變的先河。
魯迅先生為什麽這樣說?《紅樓夢》打破了哪些傳統?
不同的敘事方法
《紅樓夢》也被稱為《紅樓夢》。書的開頭介紹了壹塊石頭,是女神補天時代遺留下來的,被遺棄在大荒山的青脊峰上。經過鍛煉,恐怕這塊廢棄的石頭變得有靈性了。因為原本是補天的石頭,因為沒有材料而被廢棄。它感到羞愧,為自己感到難過。
壹天,石頭遇到了壹個和尚和兩個神仙,當他聽說了世界的榮耀和繁榮後,他感動地請求神仙帶他去世界旅行。後來仙人施了法術,把石頭變成了適合佩戴的美玉,並進行雕刻,以顯示其價值。壹番準備之後,仙人將石頭(通靈美玉)裝在袖子裏飄走了。
不知過了多少世,又有壹個空道士路過耿青峰,忽然看到壹塊字跡清晰的大石頭,便詳細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石頭記》的故事由此開始。
這塊石頭是整個故事的見證者,所以有人說整部小說采用第壹人稱敘事,石頭是小說的敘述者。但總的來說,雖然《石頭》有作者的影子,但第三人稱敘事是書中主要的敘事方式。
傳統小說純以第三人稱敘述,敘述者脫離小說中人物的故事,仿佛開了神的眼,無所不知。《紅樓夢》的敘述者(石頭)存在於故事本身,就像故事中的壹個人物,石頭的視角夾雜著故事人物的經歷。
所以《紅樓夢》的敘事形式既不是純粹的第壹人稱,也不是純粹的第三人稱,而是從第三人稱滑向第壹人稱,三分之壹,三分之壹。
這是《紅樓夢》與傳統小說的最大區別,也是其敘事風格的最大特點。
敘事視角的多樣化
既然敘事風格變了,敘事視角肯定不是固定的。有時候,敘述者打開上帝視角,壹切盡在掌握,這是傳統小說留下的痕跡。有時候,視角切換到人物內部進行敘述,然後又回到外部視角。這種對人物內心的透視,也是大部分小說都會采用的敘事方式;但最妙的是,《紅樓夢》有時會跳出整個事件,轉移到壹個和尚和壹個仙女的視角,這是非常難得的。如果作者沒有高深的技巧,他永遠做不到...
總的來說,《紅樓夢》的敘事視角是多元化的,這也是與傳統小說不同的地方。
突破傳統道德觀念
在傳統小說中,有壹個弊端。故事中人物的道德觀念無法突破現實中人們的道德觀念。好人有千種善法,壞人有千種惡法,但傳統道德觀念是壹個尺度,高於這個尺度就是好,低於這個尺度就是壞。尤其是在古代,再大的腦洞,我也不敢稍微觸碰這個準則。
然而《紅樓夢》打破了這個傳統。它純粹以藝術家的審美來刻畫人物,以客觀事物的聯系和影響來反映生活,這使得《紅樓夢》中的人物不是單壹和諧的,而是獨特復雜的。整本書描寫了上百個人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從不重復。
這其中最突出的是賈寶玉。
寶玉有特殊的背景。從書中的線索可以推斷,寶玉原來是個服務員,而這個服務員其實就是那塊石頭,是警仙取的名。石頭成了通靈寶玉,成了賈寶玉的私人物品。簡單梳理壹下,申英服務員變成了賈寶玉,石頭變成了通靈寶玉,但石頭是申英服務員,所以賈寶玉和通靈寶玉其實是壹體的。
書中賈寶玉初遇林黛玉時,因賭氣脫下通靈寶玉扔在地上,嚇得祖母直呼通靈寶玉是賈寶玉的命根子。妳知道為什麽壹塊玉是人的命根子嗎?
這塊石頭是壹塊頑固的石頭。化為玉之後,依然是假玉石,性質依然頑固。賈寶玉和他的組合本質上是不會變的,所以他父親賈政說賈寶玉是詛咒,是邪惡的障礙;馮說,“他不是我們的第壹個產品”;連男生星兒都說自己是世界上最沒出息的男人。
因為在封建正統中,讀聖賢書,走上仕途是正常男人的道路,但賈寶玉否定了這些所謂的正統,他追求的是理想世界,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同時,他又深受封建社會的禁錮,追求和理想受到限制。無論他多麽痛恨所謂的帝王生涯,他都必須服從父親的命令,把書背下來。妳可以不在乎封建禮儀,但在禮儀上壹定要體貼。
最後,賈寶玉面對家道衰敗,愛人死亡的悲劇,最終懸崖勒馬。似乎在這個時候,他真的找到了人生的價值。他和壹個和尚壹起離開,回到了耿青峰,壹座荒山。真石由此而來,假玉由此而歸。壹個輪回也就圓滿了。
賈寶玉拋棄了傳統的經世致用之路。他不斷與死氣沈沈的封建社會發生沖突,甚至排斥男性世界,陷入女性意識,認同自己的思想和群體。相反,他體現了雌雄同體的美。
妳看,賈寶玉對這個人物的刻畫,完全脫離了傳統意識的束縛,打破了傳統道德的束縛。書中的女性意識在當時是令人震驚的。
曹雪芹真的敢寫,而且寫得很美很完美。
《紅樓夢》不寫國事,也不寫戀愛。只寫日常瑣事,不會讓人覺得無聊,反而讓人覺得真實。書中沒有讓人愛不起來的完美英雄,也沒有讓人恨不起來的極端反派。這種愛恨情仇的感覺也是對傳統小說的突破。這大概就是魯迅先生說的:“敢於如實描寫,無所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