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字
壹個
那年五壹剛過，我利用假期從Xi安回了壹趟老家。壹進門，就看見父親蹲在“磨刀石”旁邊，磨著鐮刀“砰、砰、砰”。妳要怎麽辦？我疑惑地問。父親說明天將是“長夏”。眼看小麥轉眼就要割完了，我就趁閑把鐮刀磨快！
我家的“磨刀石”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是種在土裏的磨扇。父親嫌買的磨石太薄，就在家裏原來的石磨上豎起了磨扇，種在土裏當磨石。因為鐮刀、斧頭、菜刀等鐵制家具都是間隔打磨的，磨扇的頂部在很多春秋實際上已經變成了月牙形。從小到大，我記得父親磨鐮刀的時候，總是在旁邊放壹碗水。磨好後，他還要用拇指在刀刃上試壹試，看是否鋒利！我曾經學著父親的樣子，把大拇指放在刀口上試壹試。結果沒考上，卻在手指上劃了壹個血淋淋的大口子！
每年這個時候，父親就開始為夏收做充分的準備了！因為我們離秦嶺很近，我記得十幾年前父親總是選擇晴天，背著鍋盔，背著鐮刀進山。太陽落山的時候，父親總是帶著壹捆野掃帚回來，還經常帶幾根可以當農具的山杖。掛在掃帚捆背面的編織袋裏裝著白藤、黑芙蓉等野菜。
“收集樹葉”是綁掃帚的人常用的壹個專業術語，意思是把它們放在外面太陽下曬幹。老人們說這是上壹代傳下來的經驗和規矩。只有這樣，掃帚才能既美觀又耐用。綁掃帚在淳樸的村民眼裏也是壹門手藝。砍掃帚的人忙不過來，經常要請“手把手”來家裏幫忙，好茶好飯。它的規格不亞於請來的大工匠修房子！村民們也稱捆綁掃帚為“刷”掃帚。為什麽這麽叫？我問過他們，但沒人知道為什麽。我站在旁邊看著“刷”掃帚的過程，發現他們總是把壹把掃帚的材料分成兩小股，壹手抓壹根，在空中“哇、哇、哇”的晃幾下。不經意間扇起的風，揚起的灰塵迷倒了自己的眼睛，也吹掉了粘在嘴角的長長的煙灰。我壹直認為俗與雅是壹脈相承的孿生兄弟。我們看的文章裏不是經常有“春風吹妳臉”之類的美言嗎？我覺得兩個“筆畫”壹定是壹個字，也許所表達的意境可以理解為同壹件事的兩個方面！
父親總是把自己砍回來的掃帚“刷”得整整齊齊，然後把從山裏帶回來的野山枝放進土竈裏熏制。等到棍子軟了，再拿出來，放在壹個直立的“咬棍”按鈕裏，同時對準，直到棍子首尾滑動，真的像木匠用墨鬥打出的線壹樣直！敲掉燒焦的皮，用鋸子把兩端鋸得整整齊齊，壹個漂亮的農具柄就成功了。父親親手矯正的野山杖，無論是叉柄、鏟柄還是麥鉤柄，用起來總是那麽得心應手、舒服！
我的家鄉屬於山地地貌，大部分耕地都有坡地。用機械手段把小麥安全運回家，對山鄉幾代農民來說，只是壹個“白日夢”！繁重的農活主要靠人力完成，只有像“纖維棒”這種有地方特色的工具才能更快更高效！纖維棍其實就是壹根普通的棍子，只是壹端削尖了，另壹端系了壹根粗細合適的繩子。使用時，從麥捆中間部位插入纖維棒，就像串麻辣串壹樣。十幾捆小麥有條不紊的堆在壹起，然後用繩子在另壹端系上幾下就可以擡著上路了。到了打谷場就放下麥包，然後用繩子把纖維棍捆起來跨在肩上，像扛槍壹樣扛到地上，開始下壹次運輸。村民們經常想涼快壹下，晚上壹般都加班加點扛麥子。在麥收季節的朦朧夜晚，當妳在山路上看到有人拿著“槍”迎面走來，請不要驚慌，那是農民們日日夜夜的辛勤勞動！纖棒是我們祖先在秦嶺腳下的獨創。初來乍到的外國人看到它總是很驚訝，也想象不出怎麽用。
二
“二十四節氣”是炎黃子孫祖先無與倫比的智慧結晶，是專門為農作物栽培而建立的經典。父親壹生都在和土地打交道，對節氣的變化非常敏感。他對任何時候做什麽都很有信心。他常說，“長夏不只是壹片田，麥子長在土裏。”在所有準備夏收的方法中，光地是最難的農活。下壹場雨光場會壹直持續到收割晾曬完畢！
當然，最好有壹場透雨。雨過天晴後，父親會提著壹個裝著草木灰的“噗噗”的大竹籃，在打谷場上晃來晃去。有時候父親說休息壹下，其實主要是等草木灰滲透更深。父親擔心火紅的太陽會把現場烤幹。他戴著壹頂黃色的草帽，用卷好的鋼筋做推動器推著水泥輪，在打谷場上來回滾動，直到巨大的場面光滑如玉！“今天是個大日子”，而在某些年份，我常常幾個月都無法期待這樣壹場及時雨。這時，父親既不抱怨，也不等待，而是用水桶接了水，澆在打谷場上。最後他會撒上壹層去年準備好的麥麩衣服。然後，父親用早割回來的艾草綁了壹個“拉拉”蓋，在上面壓了壹塊和舊碗壹樣大的石頭，開始繞著打谷場打轉，直到谷殼嵌進土裏！父親常說，“時間不等人”。做壹件事不要拖延。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後悔也來不及了！
農民有農民的智慧。很多年前，我們家種了很多地。為了方便自己種田，爸爸精心養了壹頭大耕牛。在光場的時候，爸爸把牛牽出來，把沈重的石頭放在上面，輪子在打谷場上轉了壹圈又壹圈，直到把它磨成壹個巨大的場景！牛蹄印得像印章壹樣，遍布打谷場的各個角落，仿佛要把農民的艱辛和幸福清晰地記錄下來，展示在天地之間，讓藍天白雲也能看到！
我記得父親總會砍幾根竹條，切成細條，然後用從山裏帶回來的野山棍做把手，編織壹個大竹條柵欄。這個大箅子不壹般，村裏人稱之為“牛糞箅子”，是接收牛糞的專用器具。光場期間，牛隨時都有可能拉屎，所以爸爸說光場要雙手用心。壹手牽著牛的韁繩，眼睛盯著牛的屁股。當它的尾巴翹起來的時候，妳要迅速把樹籬拉長。二十年前，這樣的場景在農村很常見。當時我就在打谷場旁邊等著，等著把牛糞倒在谷殼裏！如今社會飛速發展，原始傳統的勞動場景已經看不到了，像褪色的老照片壹樣收藏在中老年人的記憶深處！
三
如果老父親今年年近八十，體力已不允許再參加繁重的田間勞動；我和媳婦也常年在外打工，沒時間種莊稼。絕大多數耕地已經退耕還林，哪怕種壹點小麥，因為現在小脫粒機和水泥打谷場已經很普遍了，所以我們再也看不到任何村民辛勤勞作，再也看不到任何村民繼續為夏收做那麽多復雜瑣碎的準備！
山民的院子和打谷場往往是相通的。家裏不再種那麽多小麥，打谷場自然就閑置了。物盡其用，父親在冷邊上開墾了壹塊菜地，種上了各種蔬菜。在“長夏”季節，綠色的油非常醒目。那片菜地，往往是我們小院裏壹道無限美麗的風景！
之前回過老家，被眼前的綠色景色吸引住了！父親說，我們自己種的菜，真的是電視上人們常說的綠色食品，味道肯定比市面上賣的好多了！老人特意囑咐我走的時候帶壹些。其實我跟我爸說了，單位已經開了爐子，菜就算拿了也不方便吃。只是父親年紀越來越大，健忘似乎也與日俱增。雖然他經常記不清自己曾經說過什麽，但是他卻把農事時間記得壹清二楚，真的很感人！看著父親步履蹣跚的背影，我心裏不禁百感交集。上壹代的老農民為了家庭和社會真的累垮了，現在八九十歲了還得管管關心。想想生活在這片不毛之地的人們，想想父輩傳承下來的傳統農耕文化的點點滴滴，想想他們為生活付出的艱辛。我忍不住想豎起大拇指，壹千遍壹萬遍的贊美世界上真正的勞動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