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超對墨學的研究,在時間上可以分為兩段。壹個是《新民叢報》1904發表的《子墨論》、《墨子論》;首先,在1920年代,對墨學文獻進行了整理和解釋,對墨學案例進行了研究,明確了墨學在先秦政治思想史中的地位。這兩個階段相差近二十年。他們對墨家有不同的看法嗎?如果有,基本區別是什麽?受哪些因素影響?本文試圖描述梁啟超墨學的內涵及其演變,回答這些問題,進而對其思想進行分析和評價。
筆者認為梁啟超的墨學著作,壹方面是出於他對先秦學術思想的興趣,另壹方面反映了時代思潮的影響。在《新民叢報》時期,他的墨學研究的主要目的是為中國近代公民和國家的建構提供理論基礎,這壹研究既植根於傳統,又與西方理論接軌。到了1920年代,他的墨學不再有那麽強烈的民族主義色彩,而是傾向於解釋未來中國作為壹個政治實體的文化特征和傳統根源。
任公的墨學研究體現出三個壹致的思想特征。第壹,他強調群體和個人同等重要,個人在這種關系中具有根本價值;其次,他主張精神生活與物質生活的和諧;第三,他肯定了宗教的價值。上述特點表明,梁啟超的思想雖然是多種多樣的,並非沒有缺陷,但它是壹以貫之的,是建立在宗教、道德、政治和認識論的某些原則之上的;從我們今天普遍接受的觀點來看,他的原則相當合理。所以,我們不應該把他壹生學術思想努力的成果看得膚淺,看得不夠深刻。在二十世紀人類歷史上,他算得上是壹位知識淵博、敏銳的思想家。
壹是首次將西方進化論引入中國學術界,將幾千年的學術思想分為萌芽期、鼎盛期、儒學大壹統期等七個時期。從宏觀上探討了不同時期的內涵、特征和因果關系。第二,視野開闊,視角全新。比如刻意探究學術思想的演變與政治條件、社會習俗的關系;通過比較研究,評價不同流派、不同文化體系的優劣。重視地理條件對學術思想形成的影響。第三,強調中西文化交流與融合的重要性,預言20世紀將是中西“兩種文明聯姻”的時代,提出大力吸收西方進步思想,創造更加燦爛的中國新文化的發展方向。
第二,在現代進化史的全新理念指導下,在中國傳統史學領域,長期以來存在著壹種退化的、循環的歷史觀。壹些思想家、史學家,如戰國時期的韓非、清初的王夫之、公羊學等,雖然可以用進化的觀點看待歷史,但總體上還處於簡單粗糙的階段,遠未形成以理性分析為基礎的系統理論。直到65438+2009年底、20世紀初,以梁啟超為代表的啟蒙思想家出於改造社會、振興民族的目的,將儒家經典學派的歷史變易觀與西方進化論相結合,既深化了歷史變易理論,又將其與服務於西方強權政治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區分開來,形成了壹種全新的具有東方特色的歷史進化觀,鼓勵弱小民族奮進,成為他們觀察歷史、政治、學術思想的工具。《論大勢》在歷史進化論的指導下,將中國幾千年的學術思想劃分為七個時期:萌芽期、興盛期、儒學大壹統期、舊學期、佛學期、儒佛混合期、衰微期、復興期,並強調“壹個時代可能包含過去時代的余波和未來時代的萌芽。”每個時代的學術思想都有其特定的內涵和特征,既是上壹個時代基因的果實,也對下壹個時代產生影響;它有其存在的必然性和合理性,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呈現出不同程度的弊端和局限性,新的學術理念勢必會對其進行糾正或取代。
三、研究學術思想史的新視角梁啟超研究學術思想史,將西方史學理論的運用與中國優良歷史傳統的發展相結合,從而有了更廣闊的視野和觀察問題的新視角。首先,他非常重視學術思想的發展演變與社會變遷、時政的密切關系,明確提出:“學術思想與歷史上的大趨勢密切相關。”他從先秦兩漢的歷史中,深刻體會到“思想之分,往往與政治之分成正比”,並進壹步論證“統壹壹個獨立的國家,處理好內憂,馴服桀驁不馴的精神,所以造福於民是愚蠢的;並建立壹個競爭的國家,保衛自己免受外來侵略,並動員那些需要巫師和權力的人,因此他們有益於人民的智慧。”指出中國的學術思想往往跟隨政治,這是中國學術界的短板之壹。思想學術研究不可能完全脫離時政,梁啟超也不反對學術為政治服務。他這裏主要指的是,思想學術作為壹門科學,應該具有相對的獨立性。
其次,梁運用歷史比較研究的方法,成功地論述了中國歷史上各個時期學術派別和學術思想的內涵與特征,既充分展示了各個歷史時期學術思想各自的時代光輝,又揭示了中華民族的歷史局限性與不足。這裏只舉兩個例子來說明:第壹,他把中國古代的尊天思想與神權政治和西方國家進行比較,著重指出其他國家的神權政治都是以君主為天帝的化身。君主的壹言壹行,都被視為天帝的自動發言;而中國,“天也,統民而治之。”君“雖專制,亦有不可專制者。”天堂需要行使意誌的代表。既然中國的君主不是天帝的化身,“被代表的人,才是我的子民。”史書上說,“天視己及人,天聽己及人”,“天降大任於民,民為所欲為。”就這樣,梁以敏銳的洞察力,揭開了中國古代宗教神權的外衣,挖掘出了中國古代傳統文化中最珍貴的思想精髓——民本(註:參見梁啟超:《先秦政治思想史》,第50輯,第30頁。)。雖然他把中國古代的民本思想與近代西方資產階級代議制的立法權、司法權聯系起來,顯得牽強附會,但重要的是,它表明梁啟超為了增進對西方民主政治的理解和接受,試圖尋找傳統文化與西方民權思想的結合點。中國古代的人文主義是中國知識分子接受西方民權和民主政治理論的思想土壤。通過對先秦學派與希臘、印度學派的比較,論述了先秦學派的優缺點,尤其是對其不足之處的分析。1.缺乏邏輯思維,2。缺乏物理,3。沒有風來抵抗替代物,4。主人和奴隸的意見太深刻了,5。尊古保守的思想太重,6。學法家的界限太嚴了。梁在這裏所說的先秦學術思想的弊端,其實是中國幾千年傳統文化的痼疾,是造成秦漢以來中國學術界不時雕敝的重要因素。也是中國歷史上第壹次用中西比較的方法來看先秦學術思想的優劣。說明中國人對西方的認識由表及裏進入了學術思想等文化層面,實際上開創了五四新文化運動,其重要的學術價值不可低估。
再次,梁還十分重視學術思想與地理環境的關系,明確指出:“壹個國家思想的發展,總是與其所處的地理位置和歷史傳承有關。”他在闡述先秦時期學術思想的發展演變時,首先分析了地理環境對兩大學派形成和學術差異的影響。他寫道:中國有兩大主流,黃河和長江,位置和性質不同,所以各有各的原始文明。“北方土地又苦又冷,謀生不易。它的民族精神是想通過為溫飽奔波來維持社會,但還是怕給不了,沒有沈迷於神秘哲學的余地。
他後來的學術專著《先秦政治思想史》、《墨子個案研究》、《清代學術概論》、《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等,都是《論大勢》的直接發展和深化。《論大勢》還為本世紀中國學術思想史的研究和寫作鋪平了道路,是中國學術思想研究現代化的開山之作和奠基石。對此,耿雲誌先生評價說:“梁啟超是中國近代學術的重要先驅之壹。”(註:耿:胡適研究論文集,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第246頁。比如胡適曾回憶說:“我個人受到了梁先生的無限寵愛。現在回想起來,最明顯的有兩點。第壹是他的《新民說》,第二是他的《中國學術思想變遷的總趨勢》。”“中國學術思想變化的大趨勢也為我打開了壹個新的世界,讓我知道除了四書五經還有學術思想...這是第壹次從歷史的角度梳理中國的學術思想,第壹次讓我們洞察學術史。”並由此萌發了“我後來成為中國哲學史的種子。”(註:胡適:《四十讀書》,上海亞東圖書館,1931版,第105 ~ 107頁。)到1919,胡適出版了他的第壹部名著《中國哲學史大綱(第壹卷)》。可見,梁的學術著作確實對中國現代學術研究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作為中國現代學術文化的重要開拓者和奠基人,他是當之無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