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想從前梁山伯與祝英臺,萍水相逢兩相愛。只為婚姻難自主,死後化蝶成雙對。妳既然把蝴蝶比做好夫妻,傷害它們不應該。
蕓香:阿桂伯伯講得對,梁祝化蝶人欽佩。比翼雙飛好口彩,願我家小姐與姑爺永相愛,永相愛。
劉若蘭:千萬不要孩子氣,此地勿比在娘家裏。舉足要分輕和重,說話處處需留意。
蕓香:我想想有點氣勿平,老太太生性多猜疑。昨夜裏為了區區小事情,竟然如此發脾氣。
劉若蘭:妳論長論短勿像樣,出言吐語嘸規矩。從今後多吃飯少開口,老太太的事情妳勿用提。
蕓香:從今後多吃飯少開口,老太太的事情,提也勿用提。
馬惠敏:我問妳今天可有我的信?
蕓香:有來信我會送進妳書房內。
馬惠敏:是否有人尋過我?
蕓香:就是姑表少爺迪個壹只眼!
蕓香:昨夜是姑爺、小姐雙回門,月上樹梢回家來。先到新房後請安,老太太是面孔板來眼睛彈。說什麽“媳婦進門剛滿月,連我兒子請安也勿來”。我們小姐是有苦講勿出,惹得老太太脾氣發得更厲害。我們小姐是眼淚滾滾進房間,姑少爺他悶聲勿響跟進來。“若蘭啊!若蘭!妳千萬要忍耐,姆媽是長輩,妳我是小輩。講了兩聲無所謂,就是罵了幾句也應該。”我們小姐是越想越傷心,越哭越厲害。姑少爺他勸得實在嘸辦法,就拿出壹塊絹頭來。妳千萬看在我面上,我惠卿對妳是真心愛。
林琪:俱樂部要我通知妳,近來活動要留意。街上貼出新告示,禁止上演文明戲。學生會正在想對策,要與警察廳去評道理。午後請妳到青龍巷,王先生有要事找妳***商議。
劉若蘭:妳哥哥就要出門去,順便請我爹爹前來敘壹敘。
馬惠敏:哥哥假期兩月余,看來遠遠未到期。為何匆匆要出門,嫂嫂妳怎會舍得放他去?
劉若蘭:嫂嫂我勿能做主意,做小輩要聽從長輩言。婆婆叮囑要他走,我就勿便留他在家裏。
馬惠敏:既如此讓我對我姆媽講,讓哥哥住滿假期再出門去。
馬惠卿:人盼成雙月盼圓,蜂兒戀花魚戀水。想我們新婚燕爾多甜蜜,要珍惜人生唯有的這壹回。壹月來妳吟詩我作畫,含情脈脈喜心懷。朝暮相聚在壹起,形影相隨情似海。若蘭啊!妳像那不謝的花兒永遠好,願我們像池中的鴛鴦永不分開。
劉若蘭:花開花落年年有,就怕美景不常在。池中的鴛鴦同嬉水,就怕風吹浪打兩分開。惠卿啊!自從我到妳家來,妳與我情投意合相敬愛。今日裏妳要出門去,我縱然有千言萬語又何從談?
馬惠卿:難道妳忍心催我離家走?
劉若蘭:惠卿勿要生誤會。難道妳我的心情會勿了解?怎舍得與妳兩分開?只為婆婆要妳走,昨夜的情景——
馬惠卿:昨夜妳為我受委屈,
劉若蘭:這些話妳我之間就勿必談。惠卿啊!百年鸞鳳長相守,日後的生活怎麽辦?如今是小輩全靠長輩養,妳說光彩不光彩?
馬惠卿: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劉若蘭:妳遲早總得有準備。
馬惠卿:我準備今天勿想走,
劉若蘭:只要婆婆勿反對。
應金耕:真人面前莫說假,要知道外面風聲很緊張。警察廳已經布下天羅網,全力追捕王先生。聽說他是***產黨,四處活動很猖狂。怕妳表妹受連累,特來報情況。表妹啊!我是真心實意為妳來著想。妳與他誌同又道合,開會結社常來往。這師生情意非壹般,要說朋友之交也非尋常。
馬惠敏:表哥妳無事生非不應當,被姆媽聽見後果究竟誰承當?
應金耕:倘然我有心要對姆媽講,這可講的事恐怕不止這壹樁。表妹呀!想妳也是個明白人,對我的心意儂有點啥報償?
馬惠敏:我從來勿做虧心事,儂有閑話盡管講。妳究竟存的啥格心?有眼睛人壹看就清爽。
梁素英:自從妳嫁到此地來,世英他苦度時光受熬煎。他為妳茶勿思來飯勿吃;他為妳心煩意亂夜難眠;他為妳愁思苦想人更瘦;他為妳日夜流淚病更添。他多情終被多情誤,壹片癡心真可憐。
劉若蘭:聽罷她壹句句動人之言,止不住我壹串串辛酸之淚。望表姐多開導世英表弟,但願他養好病早復康健。
梁素英:表妹啊!我是清早木魚敲到夜,勸他把前因後果想周全。我說道人家親事由長輩來做主,女孩子須順父母意。更何況別人的丈夫品學好,妳才疏學淺怎能比?妳怎能癡心想吃天鵝肉?到頭來弄壞身體害了自己。
劉若蘭:想勿到我做了負心人,難怪他話中帶刺滿腹怨氣。
梁素英:我話中帶刺有苦心,三分激將原是計。
劉若蘭:如今我有丈夫身不由己,怎能夠再把舊情記心裏?
梁素英:我佩服表妹妳想得開,可惜我弟弟是藕斷絲尚連。我說妳侯門壹入深似海,他心心念念定要見見妳。
劉若蘭:表弟他記深情求見壹面,倒叫我心煩意亂少主意。
劉若蘭:婆婆暫息心頭怒,媳婦終究年紀小。早死親娘少教訓,做人之道勿明了。言行若有勿當處,還望婆婆多教導。
馬母:新少奶儂講得太客氣,“教導”兩字談勿到。妳是名門千金女,書香門第有家教。勿像我養的小姑娘,少受教訓無禮貌。要明白做壹個男子容易做,做壹個女人是難做好。要知三從明四德,遵守婦道第壹條。妳將來嫁到夫家去,怎能及得妳好嫂嫂?娘要受罵夫出醜,被人背後要譏笑。
馬惠敏:妳何必敲碎水缸隔壁引,把莫須有的罪名往我頭上套?妳自己也該開通點,對小輩不能再用老壹套。
馬母:儂竟敢當面沖撞我,目無尊長膽子真勿小!妳要知道地有多少厚;妳要知道天有多少高。我明白妳們三人壹條心,望我早點死的好。倒不如壹死解萬恨,趁早把妳爹爹找。
馬惠卿:妳自己身體要保重,妹妹是少受教訓無禮貌。言語之中得罪妳,強詞奪理真胡鬧。勸儂姆媽放寬心,女兒不孝我兒子孝。惠敏儂再要嘸規矩,哥哥決計不輕饒。
馬惠卿:提起往事心悲傷,十七年歲月苦難當。那壹年冰天雪地刺骨寒,爹爹他壹病命喪亡。留下了孤兒寡婦苦,杜鵑泣血痛斷腸。誰知卑鄙無恥三爺叔,利祿熏心奪家當。胡說妳不守本分敗門風,背叛祖先罪昭彰。娘親為了表節誌,領我們兄妹上公堂。堂前剪斷青絲發,立誓壹世做孤孀。縣官敬佩儂氣節高,佛樓題取“明誌堂”。娘啊!逢兇化吉全靠妳,才留下這微薄家當過時光。若蘭啊!妳要牢牢記,別人家娘親好總好,不及我慈愛苦命娘。
劉若蘭:聽了惠卿壹番話,姆媽妳十七年千磨百難受風霜。從今後請妳把我當做親生女,我把婆婆當親娘。
馬母:真是男是冤家女是債,我壹世吃苦都為妳們兄妹倆。只怪我對妳妹妹太放縱,如今我對她也無指望。惠卿啊!我壹生希望只有儂,娘的苦心妳不能忘。兒啊!過去妳待我確實好,現在看看也勉強。自從妳成親壹個月,已經變了樣,妳是討了媳婦忘記我娘。
蕓香:石榴花開紅似火,姑爺出門壹月多。老太太是粳勿好來糯勿好,伲小姐是百依百順也難對付。伲老爺受了虛驚生了病,老太太也勿許小姐回家去照顧。伲小姐真像籠中鳥,我蕓香心裏也難過。
馬惠敏:聽說媒婆金桂嫂,昨夜突然到此地。鬼鬼祟祟搞點啥?嫂嫂妳內情可詳細?
劉若蘭:昨夜是有個媒婆到此地,在姆媽房裏***商議。為了妳的婚姻事,最好早點把儂嫁出去。還有妳家表哥應金耕,也在此中出主意。
馬惠敏:嫂嫂妳可曾聽清楚,婚期約在哪壹天?
劉若蘭:好時辰揀得非常近,過門就在本月底。
馬惠敏:我們姑嫂像同胞姐妹親又親,盡可以無話不談訴衷情。聽說是妳與表弟梁世英,兩小無猜情誼深。
劉若蘭:我與他雖然從小在壹起,成年之後就少接近。
馬惠敏:嫂嫂妳休要瞞惠敏,妳的隱痛我知情。妳與表弟兩相愛,
劉若蘭:妹妹說話少分寸。
馬惠敏:只因妳舊書讀得多,三從四德受害深。妳俯首聽命舊禮教,忍心與表弟兩離分。妳盲從父母之命媒妁言,忍心屈從舊家庭。妳守住了“貞”“淑”“順”“婉”四個字,妳忍心——
劉若蘭:恨只恨壹世苦命早註定!
馬惠敏:我的好嫂嫂!命運勿分好與壞,前途幸福靠自身。如今妳來到這個家,千依百順也難做人。哥哥生性太懦弱,姆媽是封建舊腦筋。就在這死氣沈沈的家庭裏,退避遷就難生存。唯有奮起來抗爭,才有光明好前程。
伴唱:〔他壹往情深來探望,我有心規勸口難張。心惆悵,意仿徨,叫我從何講?叫我從何講?〕
梁世英:這悲涼的世界早厭棄,我的存在看來是多余。每日裏清晨但見紅日升,黃昏又見日落西。日出日落尋常事,人生人死何足奇?今日能見蘭姐的面,我雖死無憾心中甜。
劉若蘭:傷心人盡說傷心話,斷腸人難解斷腸意。表弟啊!妳二十三歲年華正風茂,怎能像枯萎的花朵無生氣?望君此後重振作,似鮮花盛開迎春天。
梁世英:含苞的花朵正開放,突遭狂風和暴雨。葉落紛飛飄荒野,花瓣零落入汙泥。誰見花謝復芬芳?蒼天啊!我此恨綿綿無絕期。
劉若蘭:表弟的心情我能理解,蘭姐的苦衷妳應詳細。紅線壹根中間斷,是誰拋下這無情劍?為什麽妳我當初勿反抗,到如今怨天尤人不如恨自己。
梁世英:幾多怨,幾多恨,回首往事我恨自己。恨我自己少主見;恨我自己又無勇氣。倘若當初齊抗爭,而今又怎會兩分離?蘭姐啊!我也知花落原非是東風意,
劉若蘭:既如此蕭郎何須憔悴死?再勸表弟重振作,
梁世英:可惜我已病入膏肓無藥醫。
劉若蘭:只要妳胸襟開闊心歡暢,病體康復終有期。世上有淑女千千萬,妳定能稱心如意找到好伴侶。放眼事業和榮譽,妳定能大有做為開創新天地。
梁世英:利刀斷水水更流,快語消愁愁更添。自古多情空余恨,癡心人從來是命薄如綿。我的蘭姐啊!生時難以了此願,死後當結並蒂蓮。壹旦聞我赴陰曹,但求妳帶束鮮花來祭奠。墳前叫我三聲親表弟,含笑瞑目在九泉。
伴唱:〔苦命人相勸苦命人,越勸越悲淒,越勸越悲淒。〕
馬惠敏:哥哥就要回家裏,壹家人又能聚壹起。怪不得媽媽說有喜訊,嫂嫂啊!妳們夫妻又要重相聚。
馬母:小孽種討人厭,誰要妳冬瓜纏到茄門裏?自從嫁到此地來,看妳樣樣勿如意。既然妳覺得勿自由,盡可以回轉娘家去。
馬惠敏:姆媽為何講此話?真叫惠敏費猜疑!伯父病體已康健,卻為何叫嫂嫂回轉娘家去?
馬母:叫她回去就回去,用勿著妳打碎砂鍋問到底!
馬惠敏:妳分明是要將嫂嫂休回門,問聲儂嫂嫂伊做了啥個錯事體?
馬母:妳在壹旁少插嘴,休她回門有道理。她幹出了傷風敗俗事,
劉若蘭:婆婆說話要有根據!
馬母:儂自做事體自明白,
馬惠敏:姆媽妳何必多猜疑?
劉若蘭:方才是表弟遠道來看我,
馬母:劉小姐請妳勿必再強辯!
馬惠敏:親眷來往本是尋常事,金耕表哥他也常常到此地。
馬母:金耕是個老實人,常來常往啥關系?勿像她家好表弟,上門不懷好心意。
劉若蘭:婆婆啊!妳勿能隨便冤枉人,表弟與我正大光明無可疑。妳要休我回娘家,也要等惠卿回來做主意。
馬母:壹家自有壹家主,我言出如山難改變!
劉若蘭:自從回轉娘家門,憂憂郁郁光陰過。蒼天九重遠人間,滿腹怨愁向誰訴?我真像遇險的孤船漂出海;像離群的雁兒失歸巢。倚窗戶望穿秋水把惠卿盼,盼只盼早把真情說清楚。鶯來蝶往半月余,不見君來卻為何?幾番彩箋寄深情,像斷線風箏音訊無。未知道惠卿妳身體可安寧,三餐茶飯誰照顧?妳心愛的紡綢短衫在衣櫥內,我臨別匆匆未告訴。妳的起居我常掛念,到如今我有心照顧難照顧。惠卿啊!我在叫妳可聽見?妳可知若蘭想妳淚如梭?若蘭我盼妳成了病,妳想若蘭壹定也難過。但願妳快快來接我,讓出海的孤船早返航,失群的孤雁重歸巢,重歸巢。
劉父:想當初劉梁門庭真興旺,都是官宦之家有名望。妳祖父看中妳家大姨媽,就聘定她給我做妻房。後來妳祖父壹病命歸天,家境頓然就淒涼。我熬盡了十年寒窗苦,磨穿鐵硯未曾上金榜。想勿到妳大姨媽生性愛虛榮,她說道貧婦不能配成雙。我壹氣之下退回年庚帖,從此與她就斷來往。誰知妳母親自願與我婚姻配,與她的姐姐完全不壹樣。從此後我們夫妻做了近十年,妳母親始終順淑又賢良。可憐她壹病難落起,拋下了我們父女倆。我是又做爹來又做娘,回想往事心悲傷。蘭兒長嘆爹心酸,父親的苦衷妳要體諒。本想讓世英與妳配壹對,無奈妳家大姨媽,她嫌貧愛富未改樣。大丈夫人窮誌不窮,我有心挑選佳婿好替妳爭光。誰知妳婆婆對妳也不好,我像啞子吃了黃連湯!
劉若蘭:如今是事過境遷木成舟,爹爹妳休把舊事掛心上。幸虧惠卿待我好,以往事妳就只當夢壹場。
梁世英:自從妳為我遭磨難,我坐臥不寧心慚愧。想勿到我登門去見妳,妳婆婆竟然會生誤會。這風波從我身上起,
劉若蘭:以往事情勿必談!只要妳從此忘記我,蘭姐的命運能挽回。
梁世英:已定的命運難改變,妳壹片癡心終將付流水。聽說妳婆婆主意已打定,要與惠卿另婚配。
劉若蘭:傳來之言勿可信,誤會遲早會解開。我與惠卿結合雖勿久,我倆感情深似海。
梁世英:感情雖好有何用?這世界丈夫不能把妻子愛,夫妻恩愛是不孝,這冷酷的觀念將人來摧殘。惠卿雖說對妳有感情,料他也只好另婚配。因為他孝字看得重,怎敢把嚴母之命來違背?過去我也太懦弱,屈服禮教強忍耐。好得妳我年紀輕,奮起反抗勿算晚。馬家翻臉勿認人,我勸妳勿必再等待。我願帶妳遠走高飛去他鄉,切莫要錯過時機空等待。讓我們騎鶴直上青雲間,雙雙飛向九天外。去到避難的桃花源,男耕女織清閑又自在。蘭姐呀!我們倆有情終能成眷屬,白首到老多恩愛,多恩愛。
劉若蘭:原諒我壹時慌亂失了手,這件事我遺恨終身牢記在心頭。常言道“勿是冤家勿聚首”,我與妳前世冤孽何時休?
馬惠敏:今日出走原因多,都只為娘親來威逼我。我壹切行動她反對,還要逼我到趙家做媳婦。嫂嫂妳是了解我,勿自由的生活我勿願過!
劉若蘭:妹妹勿能這樣做,婆婆知道心裏要難過。趙家親事好商量,勿必鬧成家不和。
馬惠敏:想勿到妳也會來潑冷水,也要我聽憑別人去擺布。我是鐵板敲釘主意定,任何人勿能阻擋我。
馬惠敏:我是壹個爽快人,委屈求全勿願做。想勿到妳自己犧牲要別人也犧牲,妳自己痛苦要別人也痛苦。我的好嫂嫂啊!妳蒙在鼓裏還不知,我哥哥要另配婚姻把新人做。
劉若蘭:妳說我勿肯來原諒妳,請問妳要我原諒到啥地位?我是為了原諒妳,委屈求全都忍耐;我是為了原諒妳,忍氣吞聲回轉娘家來;我是為了原諒妳,淚水倒流暗傷悲。自從我被妳母親趕出門,妳為何壹次未曾來?今日裏好勿容易能相見,妳這狠心腸開口就嫌我麻煩。常言道“天上秋雲薄”,妳比秋雲薄幾倍!
馬惠卿:既肯原諒儂為啥要對我哭?這哭聲使我心破碎。妳走後我幾次想來探望妳,全都被娘親從中強阻攔。我幾次懇求全無用,層層隔閡是難解開。我承認屈服在母命下,但是我始終將妳愛。有朝壹日誤會能消除,接儂回家也勿算晚。
劉若蘭:請妳勿必來隱瞞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妳始終愛著我,為啥偷偷摸摸要另婚配?
馬惠卿:另外娶親非自願,都是娘親壹手來包辦。妳表弟來我家探望妳,母親說妳傷風敗俗丟門楣。我為妳求過幾次情,說妳若蘭四德俱全真賢惠。誰知她大發雷霆怒,問我身從何處來!說我娶了妻子忘記娘,罵我大逆勿孝是無用輩。惠卿講句良心話,兒子應當孝長輩,但是賢惠的妻子也心愛。到如今母前面前勿討好,儂若蘭面前又受責備。真是做人難來人難做,我是到東難來到西難。恨只恨良心勿能夠挖出來,我是千難萬苦何處談?
劉若蘭:今天我望穿秋水盼妳到,妳為了孝娘就做人難。可記得我倆新婚時,夫妻雙雙在河邊把情話談。妳說我像不謝的鮮花永遠好,像池內的鴛鴦不分開。到如今不謝的鮮花也會謝,不分開的鴛鴦也要分開。誰知妳甜言蜜語都是假,愛我之心勿必談。我明白妳乃是壹位賢孝子,苦命勿將妳連累。我成全妳天下孝子第壹位,比二十四孝勝幾倍。
馬惠卿:兒子孝娘妻子受連累,夫妻恩愛母親要反對。最傷心若蘭講我是偽君子,姆媽罵我大逆不孝是無用輩。真是天作孽來猶可活,我是自作自受理應該。從今後再好的母親勿孝順,再賢惠的妻子也勿愛。隨便妳們死死活活我全不管,我惠卿去尋死儂講對是勿對?
馬惠敏:想勿到我的幸福妳都不管,妳只想在姆媽面前有交代。嫂嫂的遭遇是我的好教訓,哥哥妳忍心把我往火坑推!盡孝勿是樣樣都遷就,我勿像儂天下孝子第壹位!
馬惠卿:不管儂像我勿像我,趕快跟我把家回。只要向母親講明白,儂走與勿走與我無關。
馬母:罵妳無恥小賤人,要妳在外面來丟醜。勿學好樣學壞樣,勿做君子做小偷!別人家勿要面孔偷野漢,儂居然跟著也去偷。辱沒門第罪不輕,死了只能去餵狗!
劉若蘭: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只見黑暗無光亮。未知哪條路好走,像身入雲霧迷方向。左邊像山又像水,右邊不知啥地方。天邊不見星和月,無路可走更、更、更淒涼。我像是來到桃花源,桃花源,五光十色滿春光。暖和的陽光鋪大地,這撩人的春風吹心房。人面桃花相映紅,鴛鴦雙雙,鴛鴦雙雙把歌唱。
伴唱:〔啊!傷心啊!〕
劉若蘭:眼前壹片黑沈沈,
伴唱:〔眼前壹片黑沈沈,〕
劉若蘭:烏雲遮日——
伴唱:〔烏雲遮日霧茫茫。〕
劉若蘭:我要看桃花,
伴唱:〔桃花曲成絕調,〕
劉若蘭:我要看鴛鴦,
伴唱:〔鴛鴦淚壹行行。〕
劉若蘭:不知何時天放亮?若蘭我從未做過虧心事,為什麽把我逼到懸崖旁?婆婆她捕風捉影冤枉我,含血噴人喪天良。貞淑賢惠遭大難,遺恨綿綿痛難當。
伴唱:〔造化弄人太無道,為什麽無罪的羊羔被中傷?蒼天啊!〕
劉若蘭:好像有人在高聲喊,仔細聽聽又勿像。他們將我早拋棄,我哪有面目轉門墻!這家庭好比地獄樣,要比冰山還、還要冷。想我是白玉蒙塵還是玉,我要跋山涉水奔他鄉。我不怕高山與大海,不怕風雨當頭打。走勿動來也要走,沖破黑暗迎曙光。
馬惠卿:尋著妳又悲又是喜,只怪母親冤枉妳。若蘭啊!趕快跟我回家去,
劉若蘭:我要死死到外面去!
馬惠卿:若是妳不願回家轉,我願帶儂到上海去。若蘭啊!我們夫妻終究是夫妻,要死與妳死壹起!
劉若蘭:我們是恩愛好夫妻,只希望天涯海角永遠與妳在壹起。
伴唱:〔夫妻雙雙向前走,像小鳥飛出籠子去,像小鳥飛出籠子去。〕
伴唱:〔啊!山悲鳴,水怒號,碧波千丈魂難招!山悲鳴,水怒號,碧波千丈魂難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