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字”這個名稱指的範圍很廣。本文所說的古文字主要是指考古材料中發現的早於《小傳》的文字。?
李雪芹的文章《談古文字自學》引用了已故古文字學家唐蘭的壹句名言——“古文字的功夫不在古文字”(《文史知識》1981,6期,5頁)。也就是說,要想學好古文字,就必須掌握古文字以外的很多知識。?
根據我的經驗,在必須掌握的知識中,最重要的是古代漢語知識。古文字是古代漢語的記錄。如果對古代漢語不熟悉,學好古代漢語是不可能的。?
熟悉古代漢語的主要途徑是閱讀古籍。我們的條件和封建時代的讀書人不壹樣。我們不可能像他們那樣花那麽多時間讀古書,但至少應該盡量把時間集中在褻瀆壹本篇幅適中的重要古書上。對於學古文字的人來說,最適合精讀的古籍可能是《左傳》。《左傳》有幾種註釋版本。我主張讀《十三經註》中的《春秋左傳註》(杜竹筠、孔著)。不僅是《左傳》的正文,註釋和批註也要逐字讀。這不僅有助於理解這篇文章,也有助於掌握古代註釋的風格。看了這個註解,以後用其他註解會更方便。讀《左傳註疏》的時候,楊伯鈞的《春秋左傳註疏》算是壹本參考書。讀《左傳》不僅能讓妳熟悉先秦語言,還能獲得很多關於先秦歷史、社會、經典、風俗、思想的有血有肉的知識。這些知識對於學習和研究古文字是非常有用的。?
當然也要看《左傳》之外的古籍,但由於時間的限制,恐怕只能大致看壹下。李雪芹在《談古文字自學》中說:“讀古文字時,最好與當代文學作比較。比如學習西周銘文,同時閱讀《尚書》、《逸周書》、《詩經》中的西周作品,壹定會達到兩全其美的效果。”(第6頁)這是非常合理的。如果妳對戰國文字感興趣,妳應該讀讀《戰國策》、《史記》等書。而現在能看到的戰國文字資料,大多是仿古的(比如壹些石刻上的銘文),極其簡單的(比如印章、錢幣)。所以對於學習和研究戰國文字的人來說,《戰國策》《史記》等書籍的史料價值超過了作為語言材料的價值。?
在看古書的同時,最好看壹些關於古漢語語法和詞匯的書籍,這樣妳的古漢語知識就可以有條理了。初學者可以閱讀王力主編的《古代漢語》中的通論,以及王力《漢語歷史手稿》第二、二卷中的相關部分。最好看壹本訓詁學的書。初學者可以看洪澄的訓詁學(江蘇古籍出版社出版1984)。熟悉古代漢語,主要靠紮紮實實讀古籍。如果對古籍的閱讀不夠實用,多讀壹些壹般的古文方面的著作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初學者如果讀不好的通論作品,會使思想混亂,甚至誤入歧途。?
壹些研究古文字的人,為了把古文字材料的意思搞清楚,不惜杜撰古籍中從未出現過的詞語的意思或曲解古文字訓詁,忽視古漢語中詞語搭配的壹般規律和語法規則,使古文字中記載的古漢語成為與古籍中的古漢語有很大區別的特殊語言。如果我們熟悉古代漢語,就不會被這種錯誤的說法所欺騙。妳可以在以後自己做研究的時候避免犯類似的錯誤,除非妳知道這是因為妳缺乏實事求是的態度。?
古代漢語中有壹種專門的知識,對於學習和研究古文字的人來說是極其重要的,那就是古音學知識。?
在古代漢字中,常用字(也叫通假字)是很常見的。如果同壹個詞可以用不同的詞來表示,那麽這些不同的詞就互為常用詞。除少數特殊情況外,兩個常用詞的原讀音必須完全相同或非常接近。有人認為只要兩個詞的聲母或韻母相同或相近,就可以通用。這種說法不可信。聲母相同但元音明顯不同的單詞,或者聲母相同但元音明顯不同的單詞,讀起來明顯不同。古人怎麽會把它們當常用詞呢?從古至今,發音都在不斷變化。現在兩個音相同的詞,在古代可能發音非常不壹樣。兩個目前讀音相差很大的詞,在古代可能讀音相近,甚至完全相同。如果不知道古音,就無法判斷古文字材料中的某個字是不是古籍中某個字的常用字。有些古代漢語材料是押韻的,沒有古音學知識是無法解讀和讀懂這類材料的。形聲字往往是由於使用不同的音標造成的。也需要古音學的知識來確定古文字和古籍旁邊發現的兩個不同的形聲字是否互不相同。此外,在研究和解釋古文字時,我們還會遇到其他需要古音學知識的情況。即使不做自己的研究,也要學習古音,才能判斷別人在古文字研究中做出的與古音相關的結論是否正確。?
說到古音學,年輕的同誌們常常嚇得面無人色。的確,要掌握古音韻並不容易,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但如果只是想學習和研究中國古代文學,並不需要非常高深的古音學知識。我對古代音韻學的了解是膚淺的。初學者如果能認真閱讀王力的《漢語音韻學》(中華書局出版的小冊子)和《漢語史稿》第壹卷,掌握壹些最重要的音韻術語、古聲聲母、韻母的概況及其後續演變,再遇到與古聲有關的問題時經常查閱工具書,就不會犯大錯誤。?
古音查詞參考書是唐作凡的《古音手冊》,這幾年比較好用。(編者註:1986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了郭錫良的《古文字手冊》,也很好用。)董同和的《古音表》和周發高的《古音表》是古音學中的重要工具,可惜不好找。如果實在找不到上面提到的書,當妳需要知道壹個字的古聲母時,可以先在《古今語音對比手冊》或新版《辭源》中找出這個字的古聲母,然後根據語音演變規律換算成古聲母(壹般情況下,妳只需要根據語音演變規律指出某個字的聲母在古代是否相同或相近,就可以解決問題了);當妳需要知道壹個字的古韻時,可以去查朱編的字典《說文通訓》(以下簡稱“丁勝”)。這本書的影印本最近出版了。但《丁勝》韻名均取自六十四卦之名,不同於古韻的通稱。想知道兩者的對應關系,可以看看王力文章中的“古韻分部異同表”(王力《龍蟲雕齋文集》第1卷,第77-79頁)。《丁勝》中少數數字的歸屬存在錯誤,如分支中的“Xi”、“Xi”誤入胖部,幽僻中的“造”誤入後部等。(丁勝稱支、肥、隱居、待解、性能、快樂、需要),所以用的時候要註意。?
丁勝以小篆為標準字體。它既按古韻收字,又在各部按音側排列形聲字,凡是有壹定音側的字都排在這個字之後。此外,還有壹個借詞來解釋這些詞在《丁勝》中的意思,在這個詞下面列出了這些詞的各種借詞用法。這些特點使它成為壹部適合學習和研究古文字的人使用的字典。然而,對《丁勝》形聲字結構的分析並不完全正確;由於音義相近的詞之間的關系往往與詞和外來詞的關系混淆,其外來詞往往是有問題的。這些都是用這本書的時候要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