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傳承人的確定和培養都是重要的措施;但相對於其他遺產類別,各劇種的傳承人問題更為復雜。
20世紀以來,政府在全國範圍內進行了數次大規模的戲曲傳承保護,但仍有相當壹部分戲曲處於難以為繼的困境。究其原因,不僅僅是大環境的變化等外部影響,更關鍵的原因是演員分散,表演技巧失傳。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我們還沒有充分重視表演藝術家作為傳統戲曲核心載體的特殊作用。因此,盡管我們已經復制出版了數以萬計的傳統劇目,實現了戲劇劇本文學形式的保存,在有條件的地方用現代視聽設備錄制了許多劇目的表演,實現了優秀表演的影像形式的保存,但這些保存下來的劇本甚至劇目仍然不足以真正實現戲劇藝術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完整的、活的保存,沒有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戲劇形式的保存。
嚴格來說,無論是哪種戲劇,如果不再有壹批優秀的演員能夠通過表演將這種戲劇最重要的傳統技藝呈現在舞臺上,那麽即使有再多的劇本和錄音錄像,也不能算是幸存的戲劇。以前我們單純的以為只要把傳統戲曲的劇本抄下來,或者只要把音像資料保存下來,以後人們就可以根據這些劇本或者音像資料來還原戲曲,其實不然。國劇真正重要的是在舞臺上呈現劇本的特殊技巧。這些技巧,包括唱、念、做、打,之所以只能通過口傳和心教來傳遞,是因為需要在長期的表演實踐中逐步積累的“非物質”的技法和心法,才是戲曲魅力的核心內涵。它們是專壹的,不可言說的,只能靠人的身體壹代壹代延續下去。我們常常感嘆,壹位老藝術家的離去,帶走了壹大批經典劇目。如果他有繼任者,這種文化的悲劇是可以避免的。因此,重視表演人才的重要性,明確傳承人在戲曲藝術傳承發展中的核心作用,通過認定各劇種的傳承人來加強傳承保護,是戲曲保護策略的根本性轉變,也是最接近戲曲代際傳承的方式。
傳承人的認定意義重大,但仍需進壹步完善,以盡量減少遴選過程中的缺失和遺憾。首先,確認傳承人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創造壹個有效的機制,讓傳承人有足夠的動力從事戲曲藝術的傳承,包括把自己的技藝盡可能完整地傳給下壹代。如果只有壹個稱號,沒有及時采取壹系列後續措施為傳承人創造必要的條件,那麽傳承人的認定就成了壹句空話;其次,目前的傳承人主要是各劇種的代表演員,表演者並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在中國傳統戲曲的歷史發展中,在許多戲班中,對戲劇的風格和表演藝術的傳承理解最深、最懂戲劇的說書大師,除了主角,往往還是作為樂隊靈魂的鼓手、小提琴手和長笛手。由於他們豐富的舞臺實踐和陪伴眾多演員的機會,他們對戲劇傳統技法的理解和掌握並不壹定遜於優秀演員,而器樂作為表演伴奏的文化意義是中國傳統戲曲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壹。所以傳承人的選拔可以考慮優秀的表演者,尤其是領唱;再次,從目前的選拔情況來看,壹部劇、壹個劇團往往只有幾個主業如生活、舞蹈等方面的優秀演員作為傳承人。戲曲是壹門綜合藝術,歷史上各行各業都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表演技巧,如醜行、清行、老聃等,在戲曲表演中不可或缺。優秀劇目的傳承需要完整的團隊,必須特別強調主角和主業的重要性。但是,只有優秀的主角而沒有優秀的配角,它的傳統就無法得到充分的繼承,戲曲表演中至關重要的“壹菜”精神就無法依附。所以,對於壹些劇種,尤其是那些只剩下最後壹個戲班的瀕危劇種,不妨考慮把戲班作為集體傳承人,不局限於壹兩個主演。這樣,既可以避免在某個劇種或劇團中確認壹兩個演員為傳承人而可能對某個劇種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有利於保存戲曲藝術的豐富性和完整性。戲劇畢竟不同於曲藝、民藝,它是壹門群體藝術,傳承人的確認要從這門藝術的實際出發,更多考慮如何促進戲劇藝術的全面傳承。
戲曲傳承的本質在於傳承人。認識到問題的重要性,解決眼前的實際問題,才是我們保護傳統戲曲,讓更多人喜歡的正確途徑,傳統戲曲自然會傳承下去。